到了将近凌晨三点钟,酒吧里开始逐渐有人回家,钢人队的比赛也马上结束了。
项易生沉默着休息完后站了起来,努力脱去了倦意,像是新换上一层□□一样恢复了平时那亲切的样子。他摘掉了万圣节面具走到了酒吧的中央,与自己的员工们一一告别。这时大家也都认出了他,一口一个项老板的开始表忠心,也谢谢他今晚的招待。
之后项易生就像门神似的,站在酒吧门口安排着叫车把员工送回家,也提醒不坐车的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奥古的两位创始人沈皓云和项易生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沈皓云几乎不在员工面前出现,难得见了他的人也只是冷冷一点头就走。其实他本人并不这样,碎烦幼稚得很,大概是想给公司的小姑娘们一个冷酷冰山的形象。
但项易生却极会拉拢人心,对手下的员工也非常照顾,更是从没发过脾气。他说话很有讲究,在纠正错误的时候会同时给些鼓励,甚至期许一个更好的未来,几句话就能四两拨千斤的让员工对他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在公司破釜沉舟地加班认真做出成绩。
今晚的活动来了很多人。除了整个公司的员工,项易生还邀请了几位金融工程,精算与互联网界的熟人加入了今晚的聚会。奥古的员工不敢太越界地灌他酒,但这些人可不手软,说吹几瓶就吹几瓶不跟你含糊。
项易生临走前最后两杯威士忌下肚,只觉得脑浆都被人搅浑了一样,难受的想努力撑开眼皮但就是怎么都不行。他刚才一直在用手机给员工们安排回家的车,现在轮到自己的时候手机竟然没电了。他拿卡与酒吧老板结清了帐,一个人走到酒吧门口街边的长条木椅上坐下,像刚刚坐在韩愔身边一样,不哭不闹,不发酒疯不说话,只想回家睡觉。
约好和韩愔一起走的凌翌不知牵了哪位姑娘聊风花雪月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韩愔出了酒吧走了一圈没找到人,倒是发现了这个街边歪歪扭扭想站起来的身影。但试了好几次项易生都没能完全站直,又扶着长椅可怜兮兮地跌坐了回去。
本来韩愔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但她记得肖布最早的大一室友就是喝醉后被自己的呕吐物堵住了气管窒息死的。她回想了一下那人的死相,迟疑了一会,还是叫了一辆车,有些放不下心地走了过去。
大半夜的司机很快就到了,车灯一闪韩愔才看清项易生的全脸。她内心暗叹一声时不与我,自认倒霉地架着项易生把他推进了出租车后座,快速地向司机报了她去过的那个地址就准备离开。
“他这个样子出了事我怎么负责啊?”那司机突然从车窗探出了头,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向韩愔喊话,“而且到了小区门口怎么办?他这样的,一个人我不载啊。”
韩愔不太听得明白他那一口别致的乡音,那出租车司机说了几遍后急了就要让项易生下车。韩愔这才反应过来听懂了他的意思,她只得跟着一起上了车,坐在项易生的身边。
她拍了拍身边的人,只见项易生还有一点意识,不过他睁开眼看了一眼韩愔后很快就合上了眼睛。韩愔看着他突然想到,这项易生整天和她说什么健康问题,喝这个汤那个药的,怎么自己就这么随便喝成这样?
这是典型的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啊。
韩愔想着便玩心一起,拍着项易生的肩膀问他:“喂,这个活动为什么不告诉韩小易?是不是偷偷出来自己玩?”
韩愔准备录下他的回答,暗自大笑:剩下的中药你自己喝去吧。
项易生把头埋在手臂里,看上去晕晕沉沉地。每个细胞都被酒精麻痹了,反应了好一会才模模糊糊地开始说不连贯的句子:“她......她在喝中药,不能喝酒。”
“......”韩愔索然无味地放下手机,关掉了录音功能。
这时出租车经过了一个减速带震了一下,项易生突然就睁开了眼,对着空气感叹道:“好难啊。”他想了想,又说了一遍,“真的好难啊。”
出租车驶到了项易生的小区门前。韩愔谢过了帮她把项易生拉出后座的司机,半拖半抱得将他弄上了电梯。
上一次将他从蓝老板李老板那里扶回车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竟然是她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第二次成为项易生的人肉拐杖。得亏韩愔最近身体好力气大,换个人来这项易生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项易生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韩愔便接着刚才没有继续的话题:“什么好难?创业吗?你怕什么,实在不行总有退路的。”
韩愔扶着他摇摇晃晃往前走,项易生只觉得自己靠着一块香软的垫子,便把头一直往韩愔身上蹭,一边迷迷糊糊地说道:“我一直想做的一个生物智能的项目,可是沈皓云不同意,我的银行经理不同意,去联系美国的专家也不愿意合作......”
韩愔没有认真听,她对这些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再加上架着项易生有些费力,她都没有注意到项易生说的也算是她自己的专业内容。
项易生这喜欢找她讲话的毛病醉了也不改,接着说:“这项技术可以结合AI和母亲自行上传的各方位胎盘图片在家诊断健康情况,你知道如果在全球范围内的落后地区得以推广,有多夸张吗?可以预防多少新生儿疾病吗?”
“行,夸张。”韩愔为了安抚他敷衍了一句,项易生立刻很乖的安静了下来了。
终于把项易生扶到了家门口,上次来时她看到了密码,这次还有些熟门熟路的感觉。进门后她将项易生甩到了沙发上,嘱咐了一句:“记住要侧着睡,不要躺着,这样才不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