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阴差们顺着树叶的指引,朝着追月楼外追去。
此物可寻着怨鬼的怨气寻到她的藏身之处,不管是藏在何处,都难逃追捕。
五川坊王家乃是此地大家,有长者在朝廷之中任吏部侍郎,数年来以势压人,就连县爷都要看王家脸色行事。
再加上五川坊离京都甚远,王家公子凭借家中权势在坊间作威作福,又极好美色,遭他逼迫的女子最后都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
尽管一切事情县爷都看在眼中,但也无可奈何,吏部侍郎,他得罪不起,更是不敢得罪,于是便权当没看见,只要不闹的太大,便也不管不顾。
前些日子王公子瞧上了追月楼的一位清倌人,差人晚间将其强掳进了府上,谁知那娼妓侥幸逃脱,直奔县衙而来,将王家公子告上了公堂。
县太爷也无可奈何,只好传唤王公子,二者暗中商量了一翻,从中作梗,让王公子拒口否认,其余的事情县太爷帮衬着掩饰过去。
公堂之上便凭空多出了几位证人,最后县爷判下那追月楼的娼妓乃是诬告,以此来保下王家公子。
谁知那青楼女子不肯受此冤屈,一头撞死在了这公堂之上。
公堂上闹出了人命,他这位县太爷也坐不住了,焦急的想着该如何结果这件事情。
王家亦是闭门不再见客,虽说势大,但这已经闹到公堂上,而且还出了人命,就算是王家有权,但也没办法这般目无王法。
因为此事,王家家主四处打点了银子,过去数日,才将这件事完全给压下。
而那嚣张跋扈的王公子却不过是被禁足在了家中。
如此,这件事便平息了过去。
而那追月楼的清倌人,便再也没人记得,冤死了就是冤死了,谁让她时运不济,要去得罪王家公子。
坊间某座庭院内。
身着锦衣的公子哥儿怀中抱着一位艳美女子,在这后院小亭之中眉来眼去。
那艳美女子将盘中的葡萄剥开,送入身旁的公子哥口中。
王公子冷哼一声,说道;“那臭婊子做了娼妓,竟还自命清高,如今害的我被禁足府中,好不痛快。”
美艳女子捂嘴一笑,说道:“公子说的是,她就是不识好歹,再说了,我就不如那娼妓好吗?”
“诶,这是哪里话。”王公子揽过怀中美人,说道:“她怎么能比得上美人你啊。”
忽然之间,阴风大震。
庭院中的王公子背后发凉,浑身一颤,心道这天晴时候哪来的阴风。
谁知一回头,只见一袭紫衣入眼。
王公子瞪大了眼眸,指着那女鬼道:“你,你……”
紫衣捂嘴一笑,望着眼连滚带爬的公子哥,说道:“王公子不认得紫衣了?”
这一天。
有阴风起。
长琴声不断,凄惨之声亦是从未断绝。
竹玉脚踏清风,盘旋在五川坊上,他低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寻着那道身影。
他的眉头一挑,朝下飞去。
五川坊边缘有一座长亭,长亭前则是一处水池,每至入夏之季,便有荷花开满池,如今正值春末,池中也只有些许浮萍,周围则是一片葱郁之色。
一袭青衣坐在池边,玉足在水下晃动。
她望着水池之中倒映着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右耳的耳挂在奔来的途中不知掉在了何处。
清风袭来,荡起那池边之人鬓角的发丝。
竹玉落在了她的身后,未曾开口,只是望着她。
婉月顿了一下,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向身后。
她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我骗了你。”
竹玉闻言愣了一下,恍惚间回过神来。
他眉头一皱,想起那紫衣怨鬼。
早在他去买蜜饯的时候,紫衣便现身见了婉月,求她帮忙支开竹玉,她需要菩萨蛮挡住阴差。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婉月也不过是想助紫衣取得菩萨蛮罢了,出了追月楼后,她便四处藏匿,为的就是给紫衣争取一些时间。
他不经世事,也从未被人骗过,对于婉月他是万般信任的,没想竟是这个结果。
“原来如此。”
竹玉微微一笑,亦如当初一般和煦。
原来,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先生说的没错,最磨人的不是凡事苦难,而是人心难测,他终究还是稚嫩了些。
清风袭出,他不再停留此地,踏上清风往五川坊中赶去。
婉月坐在水池边,望着那白衣离去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眼眸之中尽是愧疚。
她回过头看向池中游鱼,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中是云天上云,眼下人是梦中人。
也只有竹玉才这般好骗。
但她却也从未想过骗他。
“错过了。”婉月口中呢喃道。
或许经历了这件事,竹玉以后再也不会见她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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