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王子昱辛辛苦苦抓了一年的人犯,如此“政绩”竟然遭到了众人的质疑,显是十分生气,当堂和召公虎对质起来:
“太保此言差矣!当初天子刚继位之时,本卿之提案便得到天子允可,今日却质疑于我,是何道理?”
召公虎闻言一愣,回想之下,在周王静的第一次朝会上,这位大司寇确实有提过相应提案,然而那日大家都忙着商议如何防御五路犯周之事,哪里还记得这茬。
周王静通过的提案,召公虎自然不敢拂逆,只是劝王子昱道:“大司寇执掌五刑诉讼,固然辛苦,可如此大规模抓捕民众,怕是不妥。”
王子望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周礼有古制,曰四可杀。以左道乱政者,可杀;作淫声、异服以疑众,可杀;言伪而辩,学非而博以疑众,可杀;假于鬼神、卜筮以疑众,可杀。
“如今,还算本卿宽大为怀,此四可诛者,本卿只是打入监牢,可并未擅自定罪杀戮,这一切都在等待天子圣裁,哪里不妥了?”
虢公长父在一旁也实在看不下去了,王子昱、王子望这两位王叔是自己当初力排众议才推举为九卿,目的是抗衡召公虎及其拥护者,同时培植自己的势力。
然而他也没想到,这哥俩上任之后就放飞自我,压根不做好事,天天只想着如何巧立名目敛财。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抓无辜之人下狱,分明是为了逼迫这些囚犯交钱来中饱私囊。
虽然虢公长父自己也手脚不干净,但所谓“贪亦有道”,面对吃相如此难看的王子昱,他同样嗤之以鼻。大司寇、大司空是多少人觊觎的美差,却让这二人尸位素餐了。
见召公虎和王子昱大眼瞪小眼,虢公长父出来打圆场,对王子昱道:“大司寇,我大周以仁义治国,狱讼太苛,怕是有违祖训。”
不料,王子昱不识好歹,反问虢公长父道:“太傅说得轻巧,本卿不分昼夜审问这些罪犯,虽然没有杀人放火之恶犯,但大多思想危险、妄议国政,更有甚者,还敢说卿大夫坏话!”
虢公长父看了眼周王静,小声道:“大司寇本意是铲除卫巫荼毒,可是如此抓人,岂不是重蹈卫巫覆辙?”
王子昱冷笑道:“虢公,你可知这些罪人诽谤最多的人是谁吗?”
“谁?”
“正是太傅你呀!”
“这……”虢公长父讨了个没趣,尴尬地苦笑道,“那倒的确是抓得不冤……”
召公虎又好气又好笑,对王子昱道:“那这些囚犯,大司寇打算如何处置?”
王子昱对周王静拱手道:“正要请示天子,这些刁民大部分都是国人,有不少还是当年国人暴动的参与者!本卿提议将他们全部罚为奴籍。”
召公虎惊异道:“且慢!当年国人暴动首恶之人,都已经在共和执政时期伏法。其后周定公和孤同国人盟誓,说国人暴动之罪责既往不咎,这才让镐京城安定,如今再翻旧账,万万不可。”
王子昱自然不允,还想发作。
这时,周王静终于看不下去了,打断王子昱道:“王叔,余一人刚刚登基,正当宽容为怀。即便卫巫余孽尚在,也不能矫枉过正。就依太保所言,把那些情节轻微的罪犯,都大赦出狱罢。”
王子昱脸上挂着不悦,还在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