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短暂地引起了酒馆客人们的注意，不过他们很快就把目光挪开。
塞西尔城位于交通和经商要道，所以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商贾经过，客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陆凡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客人很好奇。
他隐约从对方的背影和脸部的轮廓判断，对方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比自己还要小。
但白袍男人的手背皮肤粗糙、老化皴裂，上面布满着一些不明的瘤状物，还不停地在跳动。
这简直是让人见之反胃。
在男人衣服的肩膀处，印着一个“V”字型的标志。
标志下方，还有很像齿轮的凹凸图案作为衬底。
陆凡之前从未见过这个标志，在他印象中，这也不是塞西尔诸侯国的标志。
碧琪演奏的曲目结束，打断了陆凡对男子的观察。
客人们听着优美旋律，如痴如醉，在碧琪停止演奏后，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
然后，客人们开始猛烈鼓掌，并且吹口哨喝彩。
有些出手阔绰的客人，朝侍者的餐盘里多放了几枚金币作为小费。
就在这时，从柜台后走出一只约莫五岁左右的小萝莉。
她扎着一对羊角辫，小脸红扑扑肉嘟嘟的，穿着淡粉的连衣裙，看起来非常可爱。
小萝莉怯生生地走上舞台，拉扯着碧琪的衣角，说道：“妈妈，我饿了……”
“乖，妈妈正在招呼客人，待会儿拿点心给你吃。”
陆凡见此情景，略显惊讶，没想到碧琪小姐竟然已经是人妻少妇。
这时，陆凡听到周围客人们的谈论：
“曾有人说，碧琪小姐是半老徐娘，残花败柳，但如今见到真人，才知道那些都是恶意中伤之人的酸言酸语！”
“就是！碧琪小姐只不过是结婚结得早了一点罢了，而且，少妇不是更香嘛？”
然后，陆凡又仔细旁听了关于碧琪的故事。
这间酒馆，本来是碧琪丈夫的家业。
在和碧琪结婚后不久，他的丈夫不知为何，身体越来越虚弱，在女儿不到一岁的时候就病故了。
碧琪只得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勉强经营着这间酒馆，母女二人颇为不易。
但是碧琪小姐，又接连拒绝了很多上门的追求者，坚持独自生活。
陆凡微微颔首：绝世而独立，此女确实只应天上有啊。
意识到自己被美艳少妇短暂影响了心智，他又下意识地轻叹：“吾与那曹贼何异？”
“曹贼是谁？”奥菲丽亚好奇地歪着脑袋问道。
“嗷，没什么，我的一个同行罢了。”陆凡摆摆手。
奥菲丽亚的腮帮子不高兴地鼓起来，她看向台上的碧琪，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穿着，眼神黯然失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碧琪演奏完曲目，有不少已经喝得微醺的客人们，沉醉于碧琪的美色，不停地起哄：
“碧琪小姐，再来弹奏一首吧，安可！安可！”
客人中，一个胖乎乎的大叔起了个头，大家纷纷开始振臂高呼——
“安可~安可~安可~安可~安可~”
陆凡越看那胖男人越眼熟，这特么不是行政官巴顿么？
“这……”
碧琪小姐的脸上显露出丝丝为难。
“各位，今天时候不早了，到要打烊的时候了……”
“诶，怎么这样……”
酒客们纷纷发出各种遗憾之声。
就在这时，酒客中站起来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从身上穿着的华贵礼服来判断，似乎身份和地位不低。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由金丝和紫丝制成，上身穿着宽松的绸缎束腰外衣，身披一件托加斯长袍，边缘还用貂裘等高档皮草点缀，尽显华贵。
同时，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男人还在全身上下点缀着各种金链子、吊坠和徽章。
但是，男人的脸上挂着黑眼圈，两侧的脸颊深陷，眼球从眼窝中凸出，背部有点微驼，看起来非常消瘦。
满身的金银珠宝，和晦暗枯槁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胸口佩戴的塞西尔火焰狮心徽章。
能佩戴这枚徽章，说明这位男子所在的家族，在塞西尔城中的地位不低。
“碧琪小姐，我已经来你这里消费多日，咯~希望碧琪小姐你赏个脸，单独为我演奏一曲如何？”
碧琪露出得体的优雅笑容，说道：
“乔治先生，今天已经打烊了，请恕小女子无法再演奏，我还有女儿要照顾。”
美女的倾世容颜回眸一笑，百媚尽生，客人们再次失神。
那位叫做乔治的颓废贵族男子，又打了个酒嗝，无所谓地说道：
“嗨，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
说罢，他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的身旁拿出一大束玫瑰花。
当看到这束玫瑰花时，周围的酒客不禁发出阵阵惊呼。
原来，玫瑰花的中央，点缀着各式黄金首饰，看起来价格不菲。
“……不知道这些东西，可否请得动碧琪小姐，到寒舍一叙。我房间里的床已经铺好了，我想和碧琪小姐一起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醒来。”
好家伙，这就直接约上了？
周围的酒客们，发出阵阵嘘声和起哄的笑声，但他们不敢过于放肆。
原因很简单，这个男人名叫乔治·库里，是塞西尔城库里家族的成员。
要说起这库里家族，在塞西尔的来头可不小。
库里家族的现任家主——斯宾·库里公爵，曾经担任过伊利亚父亲佩斯雷王的启蒙老师。
虽然斯宾在佩雷斯当政的时候，没有升任到宰相，但是却司掌着塞西尔王国的祭祀、文化、教育等事务。
如此一来，这位斯宾也相当于国师了，也就是东方王朝中的太子太傅。
而眼前这位乔治先生，正是斯宾公爵的侄子。
乔治在塞西尔城的贵族圈子里也很出名，虽然他已经成家多年，但依然是风流成性，动不动就在外面沾花惹草。
经常和各种陪酒女郎、风尘女子甚至是有夫之妇厮混，把附近的街区搞得鸡犬不宁，还拆散了不少家庭。
库里家族的人虽然不满乔治的生活做派，但这毕竟事关库里家族的声誉，所以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出了事都花钱摆平。
眼见着库里出言语调戏，碧琪的美艳脸庞浮现出羞恼的红霞，她冷颜正色道：
“乔治先生，请你自重，我碧琪开酒馆这么多年，秉持的原则是卖艺不卖身！”
摇摇晃晃的乔治，忽然清醒了一丝。
碧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怼他，确实有点让他下不来台。
他略带恼怒地说道：
“哼，一个风尘女子罢了，装什么清高？今日，你若是执意忤逆我的意思，就会得罪库里家族。
得罪库里家族不要紧，但你肯定听说库里家族和谁关系密切，没错，就是塞西尔王室。
而塞西尔王室如今谁掌握实权，你不会不知道吧？”
碧琪抿着嘴唇，她当然知道，不但她知道，恐怕这间酒馆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就是恶魔宰相夏洛特。
这些酒客不禁心中暗暗感叹：乔治真可谓是教科书级别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一番推导下来，得罪他就相当于得罪夏洛特宰相了。
这谁能吃得消？
见到自己的威胁起了效果，乔治继续大摇大摆地说道：
“呵呵，夏洛特宰相的威名，可谓是方圆万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夏洛特大人曾以一己之力击退三千波顿叛军，制服上万山贼，更何况，他还是托孤相父，辅国重臣，权倾朝野，威震四方。”
坐在角落桌子上的陆凡，不禁把兜帽拉得更低了。
他没想到，以旁观者的身份听别人吹嘘自己，是一件这么羞耻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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