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这满脸虬然黑须的汉子,乃是不好惹的熟客,翌王军中的一名少校——丁昊。

丁昊托着酒碗,用醉朦朦的双眼不耐烦的瞪了酒保一眼,扬脖将酒一饮而尽,支棱起身子,

“客…客爷…”

酒保欲言又止,终是缩着脑袋,眼睁睁看着这位不付帐的爷踉踉跄跄的出门而去。

梆子清脆的响过三下,喧嚣了一整天的宛城,褪去浮华,归于宁静。

青石深巷,摇摇晃晃一身影,时而朗朗自语,时而悲歌长吟,那歌声满是壮志未酬之意,那长吟尽抒满腔忧愤之情。

忽的,巷子幽深的另一头,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几个汉子吵吵嚷嚷的撵着一个人,急速朝丁昊的方向跑来。

头前是个身形纤弱的男子,身穿粗布旧袍,还打着几块补丁,发丝凌乱,神情慌张,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直直与丁昊撞了个满怀。

丁昊被突如其来的一撞,冲得倒退了几大步,歪歪斜斜的倚在了墙上。

那男子更是惊恐,一把揪住丁昊的胳膊,用沙哑的声线叫道,

“丁大哥,丁大哥,总算见到你了,救救我,救救我。”

丁昊一愣,借着月色细细看了看这男子的脸,不认识。

紧追上来的几个汉子,指着那人骂道,

“好你个滥赌鬼,没钱还要赌,不要命了,你若是不还钱,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说着,一人蹿上前,挥拳便打。

那男子“哎呦”颤叫,手一推丁昊的身子,缩颈藏头,整个人躲到了他背后,丁昊还没反应过来,脸便挨上一记结结实实的重拳。

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丁昊霎时间火冒三丈,带着浑身酒气,张口骂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打老子——”

几个汉子方才听那滥赌鬼叫丁昊“大哥”,也是恼火,不仅没道歉,抬腿就是一脚,

“打得就是你,他妈的有个滥赌鬼的弟弟,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丁昊哪吃过这样的亏,这下子暴跳如雷,揪过那人的脖领子,就是一巴掌,

“哎呦喂!”

那人一声招呼,几个人齐齐扑向丁昊。

刚被革去军衔的丁昊,本就是满腔忧愤,抑郁难平,又喝得混醉不清,动起手来,便全然顾不上力道深浅,直打得这几人,哭爹喊娘,哇哇惨叫。

领头的汉子揉着腮帮子,一个劲的骂,从腰后面唰的抽出了银晃晃的匕首,挡在自己身前,骂道,

“好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看老子要了你的命。”

话说的狠,脚却向后撤,丁昊毫无惧色,迎着他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忽的脚下一绊,力道结实,整个人直向前栽,恰扑到匕首之上,血光四溅。

众人顿时都吓傻了。

“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滥赌鬼扯着烟嗓,嘶声大呼。

攥着匕首的汉子已然惊得面如纸色,松手朝后退了几步,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丁昊把着肚子上的匕首,血汨汨而流,

“丁大哥,丁大哥,你怎么样。”

滥赌鬼一把扶住他,神情关切。

丁昊强忍着伤痛,颤言道,

“快…医馆,报官…快…”

这话一出,地上的汉子,爬起来仓皇而逃,几个人也纷纷拔腿,朝着巷口跑去。

丁昊咬着牙被滥赌鬼搀着向前走了两步,侧头拧着眉毛问,

“你是何人,与我可认识?”

滥赌鬼的声线霎时间清朗,若无其事道,

“不认得。”

“你…那你因何连累我。”丁昊惊异。

滥赌鬼眉毛轻挑,邪笑,

“我为何要与一个死人多言?”

丁昊顿感撕心裂肺的剧痛,匕首霎时被向里插进三寸多深,他瞪着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蓦的,栽倒在地。

滥赌鬼四下张望了一阵,纵身越上墙头,足尖轻点,犹如一只黑猫,倏的隐没在沉沉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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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王府别院

他的房间,有隐隐微光。

我…该不是又做梦?

苏伊桐推开房门,冷风袭面,冰凉刺骨。

不,不是梦,真的…真的…有人在对面。

师父…

她迈出步子,飞快的跑,一步急过一步,恐怕,那微光映着的身影马上就会消失。

不要走,等等我…

“师父。”推开房门,她急切的唤。

就见陈妈正拿着一柄羽掸,细细扫着。

“为何,为何要擅入他的房间,为何要深夜打扫?”

苏伊桐耐不住失落,脱口抱怨。

陈妈忙放下羽掸,走上前恭敬行礼,

“公主莫怪,老奴见这两日风大,门窗上都积了尘灰,便想着柴侍卫房内,当要打扫打扫才是,这…万一柴侍卫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他为什么要回来。”

她打断陈妈,言冷,心更冷。

“是…是老奴多事了,请公主恕罪。”

陈妈尽是歉意,残灯映照下,面庞竟格外苍白。她直感愧疚,忙伸手去扶,

“不,没有…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陈妈。”

“公主…怎么来了?”

“我…我也睡不着…” 苏伊桐苦笑,缓缓踱着步子。

她竟有些感谢陈妈,若不是她,这间房,自己又怎有勇气进来,即便此时,非一人独处,她的心,仍刺痛不已,越来越痛,痛到底就是无穷无尽的空。

她恨,为何当初只顾贪玩,总以龙鳞之音唤他,不亲自来这房间坐坐,若是这里尚有些回忆残存,也不致于总恍惚,他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住过…

“公主…” 陈妈轻唤,

“公主可知道柴侍卫…是何地人士?家…在何处…”

她一怔,看了看陈妈,不解,

“为何突然这么问?”

“哦…老奴今日与奶娘闲聊,她娘家有个侄女秀外慧中,温柔可人,老奴就在想…若柴侍卫家在南舍天水,那不如…不如说一桩亲事…”

陈妈强装着镇静,试探道。

她目光满是诧异,盯着陈妈,狐疑道,

“陈妈…你为何今日…如此八卦?还为他说起亲来了,他在的时候,也与你并不熟络啊…”

“是…老奴只是随口问问,柴侍卫平日来,虽寡欲少言,但是对公主甚为忠心,处处恪尽职责,老奴想…他为人一定正直坦荡…当是…”

“别再说了…”她清冷的面庞,划过一缕怅然若失的怨,亦染着薄愠,

“我与他,并无私交,他来自哪?多大年纪,有没有家事,就连…他叫什么…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嘴角,隐隐自嘲,苏伊桐转身兀自出了房间。

目送她走远,陈妈猛的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手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瓷瓶,一颗乌黑的丹药,烛火下,散着莹润的光泽。

手,越抖越烈…

这是最后一颗解药…

若是…若是,他口中的“同谋”

再不出现…

恐怕…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喜欢宿命情缘悬作尘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宿命情缘悬作尘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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