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成在中午的时候到了医院,赶在下班前替他办了出院手续。
“喂,迟二,要不要去喝一杯?”他问着坐在车后座上的人,而后面的人没有一点点声音,他抬眼望向后视镜,发现他正在神游,这似乎是件很难得的事。
今天的他穿了件黑色皮衣,颈间围了根格子围巾,而头上,则戴了顶黑色的帽子,为了遮那头顶上的伤。
脸上显出一丝落寞,没有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也没有平时的高贵气质,现在的他,让人只觉得……很平易近人,很能……亲近……
宁维成为自己的想法不禁笑出声,也引得后座上的人的注意。
“怎么了?”迟御瞪着前座上的人,不动声色,因为还没有完全好,医生一再叮嘱,一定要静养,不能乱动,特别是头部,千万不能乱动。
怕乱动了再次脑出血,让他一命呜呼吧?
“没什么……现在的迟二,看起来和蔼多了……”宁维成瞟了他眼,扯起嘴角。
“平时我看起来很可怕吗?”迟御也微微扯了下唇角,转眼望向窗外,路两边的景致飞快向后倒去,就如电影中的快镜头般,他有丝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往后退,时间在往后走。
而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走向他,还是离得他更远,如果时间真的能倒回去,他不知道他会怎样做,是不想认识她,还是不顾一切拥有她?
所有一切都归于平静,他也像是做了一个梦般,梦境如此真实,而他,在这场梦里,遗落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是他的心。以为自己不会经历这样的事,可是谁会知道,自己却在不小心中丢失了。
他兀自笑了笑,战争到了结局的时候,矛盾,症结,还是全在,没有少一样。
“喂,迟二,到底住哪儿啊?”宁维成又问道。
“玫瑰庄园……”
“哦,我还以为要去铂晶馆或是海德城……怎么?什么时候在玫瑰庄园也有住处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迟御哼哼两声。
宁维成笑笑:“是啊,狡兔三窟,还不是怕被逮着?”
“别说我,你不一样?”
“呵……迟二都有精力顶嘴了,好现象啊……要不要叫上东方他们,陪你来三圈?”
“别,你想让我见阎王是不是?”
“哪有这么严重?”
宁维成觉得,这人是真的脆弱,如迟二般一向嘻嘻哈哈的人,居然也有一天躺着不能动,他还真是不适应,还是听惯了他那略带讥讽的声音好。
说话的期间,车子已经驶进了玫瑰庄园,这个时节,庄园里也是一片的荒凉,除了几处绿意外,还有星星点点几处开放的腊梅。
车子停在迟御的别墅外,里面随即有管家和佣人出来的迎接,因为脚上的伤还没好,而且头部不能乱动,宁维成从后备箱拿出轮椅,然后扶迟御走出车子。
迟御一看到轮椅就直皱眉:“用不着吧?”
“如果你不想去见阎王,还是听话点吧……”他比了比面前的轮椅,迟御一脸的无奈,狠狠瞪了他眼,还是坐下。
管家想上前推,却让宁维成阻止,他亲自推着他进屋,而刚进屋,两人就傻了。
看到站在客厅里的人,迟御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惊喜,兴奋,苦涩,还是不敢置信?
他是真的不敢置信,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离开这儿了吗?不是应该永远离开他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定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在做梦……
他闭上眼,然后睁开,她还是站在那里,过份削瘦的身形让罩在身上的大衣显得更为宽大,而她削尖的脸颊,大大的无神的眼睛,让他看了只有心痛,只留心痛。
颈间围着上次在日本买的围巾,她站在那里,站在他的面前,定定望着他。
脸色依然苍白如雪,却比那一天看起来精神多了。
“苏婧?”身后,宁维成出声叫道,也将他一下子拉到了现实中。
有想过千百次和她见面的情形,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等在这里,虽然他很想见她,很想很想,可是,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不是在他坐着轮椅的情况下,这让他觉得……难堪。
“她怎么在这儿?”他转头,粗声粗气问着宁维成。
“应该是……迟敏的安排的吧……”宁维成对着他说道。
迟御显然有丝生气,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他伸手掏着口袋里的手机,手有些颤抖,气息有些不紊。
宁维成知道他的动机,忙一把按住他打电话的手:“不要冲动,迟敏现在应该还在家……”
迟御想了下终于作罢,收了手机,却并不看向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