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华揉了揉额角，苦笑道：“……谁知道。可除了他们这等存在，又有谁能弄到这东西？……但，如果真的是神，他又何苦来折腾我们这些小角色？依我看，这无根浮土至少在他体内潜伏了将近十三年，这个时间段前后修真界唯一对的上号的大事，也唯有……乱葬岗围剿了。”
柳清歌并不了解这些，不管是江澄还是蓝曦臣，都对这十九年间的事绝口不提，他也就无从知晓。
“你的意思是，十多年前的乱葬岗围剿，有神的降临？”
“……”夜风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躲避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还有两刻钟……我去拿东西。”
柳清歌也不再说什么，垂了眸去看江澄。他的脸色趋近于失血过多的苍白，修长漂亮的细眉紧紧拢在一起，苍白瘦弱的胸口有着一大团诡异又浓郁的黑气。
柳清歌叹了一口气：“小白脸你可撑住了，千万别死了。”
“姐姐，你还真的对那个男人动心了啊。”夜惊寒倚着门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似的笑，“可不止，是从来没死心吧。”
夜风华握着特制银针的手微微一顿，平日里威严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又无力又悲哀：“……夜惊寒，你知道我不是你姐姐，你又何苦陪我做这个戏。”
“是啊，但我不能让外人看出来着什么啊。”夜惊寒闻言微微一笑，那笑意不达眼底，语气也十分嘲讽，“你不是我姐姐夜风华，你不过是一个占据了她身体的无耻小贼罢了。我是真的不明白阿娘为什么一定要救你。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让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魂魄占据我姐姐的身体，继承她的力量和金丹，害得我阿娘被灵力反噬，死在了蓝家人手里。如今仇人相见，你不曾有半分杀意就算了，还出手阻拦我？你可是忘了阿娘临死前说过什么？”
夜惊寒眸色深沉，多了一丝恨意：“怎么，我这个亲生的怎么就比不过你这个半路上捡来的？……云惊鸿？”
夜风华，或者暂时叫她云惊鸿。她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完美面具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悲哀的神色瞬间布满了她的眼睛。
夜行歌……是惨死在她面前的。纵然她所继承的实力足以通天，可置身于反刹阵中，不仅是她，连夜惊寒也是，他们除了眼睁睁看着夜行歌被那个称作青蘅君的男人杀死，她们什么都做不了。是她欠了夜行歌，是她欠了夜家，所以，她一定会赎罪的。
——在她死之前。
见她的神色有所变化，夜惊寒冷冷的笑了笑，却是没再去提那件事：“你跟那江晚吟可是故人呢，不打算用真实身份跟他相认一下么？好歹当年死之前你们也相处了一年半载，该不会，他都把你忘了吧，优秀的男人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
“不过，我出不去极北，就算你记得我阿娘的遗愿，为了那个男人，你也不会真正杀人吧。”
夜惊寒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冷嘲：“那琉冰箜篌乃是我夜家独有的灵器，击杀江晚吟虽说不是你的意思，但你为了他居然把景峰的金丹给废了？废了便废了吧，你竟然还把他丢在了乱葬岗……夜云恒他们都是自小跟着我姐姐的，你有什么资格罚他们？我在怨鬼区想要杀了江晚吟怕是触及到你的底线了吧？还真是很贴心的为你的心上人保驾护航呢。”
面对她阴阳怪气的嘲讽，云惊鸿也不恼，是她欠了夜家那么多，她那里再有资格去生气？夜惊寒素来和她姐姐夜风华最亲近，夜风华死了，她就已经够伤心了，却又被她这个不明不白的外来者占了便宜，得了渡劫后期的逆天之力。即便十九年过去了，夜惊寒也难以释怀。
云惊鸿扪心自问，她不曾亏待过夜惊寒，甚至努力像夜风华一样去纵容和溺爱她。可她毕竟不是夜风华，她二人注定了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感情不是血脉，二者就算同样倔强，可血脉改变不了灵魂和感情认定的人。
云惊鸿低着头，痛苦占据了她整颗心，牵动着她的心，以至于，她看不到夜惊寒复杂的神色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云惊鸿垂下眼睛，眼中的悲哀被揉合进一片深色的漩涡，然后二者一同变作了一腔孤勇。她转身离开，长发掩住了通红的眼睛：“欠夜家的，我会还。要不了多久，我也会把你姐姐的身体也还给你。”
江澄，飞蛾扑火也好，烈火焚身也罢，若我能涅槃重生，自会全身而退；若是陨于灰烬，那也是我命中无福，执念太过。落花意，流水情，本心向月，月照沟渠，怎么样都好，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一次了。我不管你记不记得我，至少，我在这个地方强行留下了你。对于穷凶极恶之徒，任谁，都不会忘吧。
云惊鸿的头抵在墙上，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紫衣猎猎情心沦，
一眼倾心卿为尊。
忍教敛锋堪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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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