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的耳根刷一下变得通红，好在有着两颊碎发的遮掩蓝曦臣也看不见，他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绕过他便打算离开。
蓝曦臣看着他的背影，做出了一个他自认为——也的确是——最大胆的动作——他拉住江澄的手，不让他走，然后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刚才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那些意思……你，别走好吗？”
江澄默了一默，竟也不见挣扎，任他抱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掩去了浅银紫色双眸中复杂的情绪，仿佛也一并抹去了他的表情。
蓝曦臣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心跳快且乱，江澄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的很清楚。
他的感情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不论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接受和回应他。
江澄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是爱，爱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给他带来什么，又会让他失去什么。他不确定自己有爱别人的能力。不是亲情之爱，是真正意义上的两个人的爱情。
他，已有三十五年不曾动过心了。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他声音清淡，开了口。
蓝曦臣终于等到他开口，迅速回答了他，声音沉稳有力：“我知道。”
“你知道？”江澄突然笑了出来，笑声清冷，带着点傲气，“你不知道。”
他的语气逐渐冷冽，然而声调却没有一点变化：“你是疯了吗蓝曦臣。你知道什么是纲常伦理吗？你知道我们身为男子，此举是有违常理的吗？我江晚吟并非断袖，也不好龙阳，更不想与你们姓蓝的有什么瓜葛。我是一宗之主，我有我的家族责任要承担，我哪有这么闲去跟你想这些儿女情长。”
蓝曦臣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抱的更紧了，就像是在害怕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喜欢蓝家？如果……如果我不是姑苏蓝氏的宗主，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你舍得放下你的家族和你那弟弟？”江澄反问，讥笑道，“若你因此放弃了你的家族，我才会真的看不起你。哪怕你蓝曦臣不姓蓝，不是姑苏蓝氏的宗主，我也不可能和你有什么情感纠葛。”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看霞光万丈，云海翻腾；一起听年兽鸣叫，风雨和声。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蓝曦臣柔声道，声线里竟多了一丝哽咽。
江澄没有回答，眼睛垂下来看了看蓝曦臣紧紧环着他的手臂，却又有些恍惚地闭上了眼。
他的心……跳的很快。
很奇怪。
他，有点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情。这么明明白白的告了白，江澄竟然想到了十八年前，那个红衣小姑娘同他表白时的感觉。江澄从来不觉得自己动过心，但是，此刻心里居然格外慌乱。
他不知道。
但是他可以确定，和蓝曦臣在一起，他从未想过。两个男人，本就不是正经，他们的纠葛再深一点，怕是……
于是江澄睁开眼，开了口，声音又轻又柔：
“不好。”
蓝曦臣早有心理准备，即便如此，可听到他亲口说不可能，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疼的撕心裂肺、难以自控。他毫无血色的唇轻轻动了动，唤了他一声，声音低哀：“晚吟……”
江澄抬起手用力掰开他的手臂，转过身面对着他，眼里的茫然无神瞬时变做了锋锐的冷漠：“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些话？蓝宗主？泽芜君？蓝曦臣？还是……蓝涣？”
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蓝曦臣听的却有那么一点想要泪流满面的感觉。
“魏无羡也好，蓝忘机也罢，他们都不是我江家的谁，我也管不着他们，金凌那也是我心疼他不跟他计较，我自己的事我还不能做主了？现在断袖是成了风气还是怎么了，你作为姑苏蓝氏的宗主，跟我说这些话是想把我们两家的面子丢个干净？”江澄眸光轻扫，眸色深沉，“试问你蓝氏正统血脉可是仅有你兄弟二人？……反正我看不是。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可这与我何干？你非要招惹我做什么？我究竟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让我云梦江氏断了后才开心？”
蓝曦臣僵直着身子，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试图从他冷漠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他不敢确定江澄对他有没有别样的感情，不说一直，哪怕是一时，他都不清楚，因为江澄真正的情感很少表露出来。
蓝曦臣的喉头哽了哽：“……我们，半点可能都没有吗？”
江澄的眉头轻轻一蹙，而后舒展，淡漠道：“没有。”末了，他似乎是怕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彻底，又道：“那么，蓝宗主我问你，蓝老先生知道了这事，他会如何？他可会同意？”
蓝曦臣默了一默，如实答道：“……不会。”
江澄嘲讽的笑了笑，道：“你自己看看，退一万步来说这个假设都不成立，你还非要捅破这个没结局的事做什么？若为他人知晓，届时，名声大失事小，其他的，那可都是大事了。再者，蓝宗主身为世家公子榜第一，难道不是有许多仙子爱慕的吗。你是得有多闲才会在这里跟我扯皮、跟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浪费时间。若你足够清醒，就该选择与其他世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