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帮忙去驯服那匹头马?”埃修说,“对此你开出的价码是?”
兰道夫原本预想了一大串的说辞,却被埃修的开门见山硬生生堵了回去。好家伙,是巴兰杜克本人的性格原本就那么爽直,还是在北境被熏陶出来的结果?彼此试探的阶段就这么被粗暴地略过,径直来到了待价而沽的环节。兰道夫重新整理了一番语言,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若是成功驯服了头马,可以带走一半的马群,扎卡尔索取的过路费我会一并支付,您不用为此付出一个子儿。如果巴兰杜克先生愿意让出头马,我也会付出相应的价码,”他停顿片刻,打算试探一下埃修意愿的底线,“我可以说服阿尔达利安——就是坐在车厢内那名诺多领主——将狼斧交还给您。”
“说服?”埃修不动声色,“我不觉得你在她面前有什么话语权。”
“我的主人与诺多一族有深厚的交情,因此我还是能——”
“那么你根本不必一路上为她驱车。”埃修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兰道夫,他上路伊始就注意到了兰道夫对待车厢中人低声下气的态度,在驾车时他甚至不敢挥鞭抽打那两匹拉车的精灵马。就算他真的能说服阿尔达利安,但这点付出就想换得一匹凶悍至极的迦图野马吗?这个秃脑袋里装的生意经铁定是萨里昂出版的。“至于狼斧的事也无需你去操心。阿尔达利安已经应允过会将狼斧归还。”
阿尔达利安的承诺能相信吗?兰道夫不有腹诽,谁知道她会使唤你多久?当然这些言语以及佐证的轶事他不会告诉埃修,年轻人想吃亏就由着去吧。兰道夫现在需要考虑他还能拿出什么重量级的筹码,而且其价值足以打动埃修。
兰道夫先是满满地斟了一杯马奶酒。他已经半醉了,尽管思路仍然清晰,但是斟酒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当然不是要向埃修敬酒,只是为了拿出接下来的筹码,他需要一些酒精来赋予自己胆气,同时进一步麻痹自己谨小慎微的神经。他一口饮尽,深吸几口气,掏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巴兰杜克先生,您听说过‘盐矿’吗?”
埃修摇了摇头,示意兰道夫继续。
“那您可曾知道‘炉火与锻造之神’阿齐亚兹的传说?”
“略有耳闻。”埃修隐隐约约地记得赫菲斯托同他提过那么几句,不过他当时并未刻意去记,经由兰道夫提醒后,原本模糊的印象重又被勾了出来。
“虽然名字叫做盐矿,但实际上并非矿脉,应该说是一座隐蔽偏僻的铁匠铺,售卖‘凡人所能制作出的最好的武器’,交易的货币并非第纳尔,而是一粒瑰美的蓝色宝石。同时那里亦是阿齐亚兹的居所。我的主人曾经亲自到访那里,并嘱咐我将具体的路线绘制成地图。之后我负责保管并物色合适的买家。巴兰杜克先生,我敢断言那是全潘德最昂贵的一张羊皮纸,而且不会再有第二份!阿尔达利安领主一路上对我威逼利诱,,但若是阁下愿意出让头马,我——”兰道夫被酒精熏得涨红的脸痛苦地缩紧了,额头中央堆叠出密密匝匝的皱纹,仿佛丘陵一般,一直向上绵延至光秃秃的脑门。过了几秒后他艰难地再次开口,声音无比沙哑低沉:“我会以这张地图作为报酬。”
有趣。埃修沉吟起来,他现在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那些传说的真实性。兰道夫与赫菲斯托并不一样,一人是逐利的商人,一人是皓首穷经的学者,两人获得讯息的渠道并不相同,但关于“炉火与锻造之神”的只言片语却有惊人的重合度。兰道夫那挣扎的模样并未触动埃修,尽管那张地图也许真像兰道夫表现出来的那样价值连城难以割舍,但是当下埃修并无需求,一来他已经有狼斧,二来就算他寻到了盐矿的所在,也没有什么可供交易的蓝色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