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释(1 / 2)

“你认错了!不是我!”

女子发现鞭子暴露了自己,立时要伸手去挡,却忘了胳膊被捆着,情急之中在原地蹦了一下,将身子彻底转过去背对众人。

看着她熟悉的背影,苏小酒简直像是做梦一样,两手掐着自己大腿外侧,真实的疼痛感袭来,眼泪瞬间蔓延了整个眼眶。

徐颖,真的是徐颖,她不是在南阳吗?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

心里产生一个不自信的想法,以前从未听她说在南夏有什么亲人,莫非,她这次过来,是专程来寻自己的?

萧景也已经认出徐颖身形,他虽对这个骄纵的女子没什么好印象,却知道她对小酒的重要性,见状看向玦鹰:“她到底怎么得罪了皇叔?为何要把她绑起来?”

玦鹰看着两人反应,尤其是苏小酒激动的神色,迟疑道:“娘娘,您认识这个姑娘?”

“不认识!”

开口的却是女子,背对着众人的身形轻颤,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不易察觉的释然和狠心决绝,否定道:“小女不过一介草民,怎么会认得尊贵的太子妃娘娘?”

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娇柔,她的嗓音带着独有的清亮,却因为隐忍着情绪,变得有些低沉。

苏小酒眼泪绷不住的往下落,恶狠狠的瞪着玦鹰道:“谁允许你对她无礼的?该死,还不把绳子解开!”

之前玦鹰生怕她醒了逃跑,用的绳子是特意找来的麻绳,比起徐颖的鞭子更长更粗粝,捆的又紧,手腕处已经被磨的通红一片。

身上穿的不再是她最喜欢的大红衣裙,而是普通的灰色布裙,因为昨日淋过雨,浑身上下都是皱的,方才从楼上滚落,发髻也都散开,凌乱成一团,原本的小麦肤色更见黝黑,脸上的红润水灵灵的婴儿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蜡黄与风霜,哪还有昔日身为郡主的矜贵光鲜?

酸涩从心上蔓延到鼻尖,嘴上喊着玦鹰,自己却已经先一步上前,死死抠着她身上的绳索,青葱般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变成青白,萧景不忍,将她束在身侧,提剑将绳子斩落。

玦鹰生怕徐颖跑了,立刻将楼梯口堵住。

苏小酒强按着内心激荡,小心的上前握住她指尖,徐颖僵硬的站着不动,在心里苦苦挣扎半晌,最终还是甩开了她的手。

只一个简单的动作,让苏小酒原本成颗的泪珠串成了泪河,但这一次,她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鼓足勇气再一次拉住她问:“徐颖,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徐颖都不肯再开口,只低头专心致志的用力,试图挣脱她的手。

两人默默较了半天劲,苏小酒终于擦擦眼泪,恶狠狠道:“你信不信,你要敢跑,我便当着大家的面再把你摔一次!”

“你敢!”

“我怎么不敢?要不你试试?”

徐颖终于抬起了头,看到面前因为奔波而明显黑瘦的苏小酒愣了愣,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圈蓦的红了,冷冷道:“你真没用,不是都当上太子妃吗?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要不是看出你身形,还以为是山里跑出来的村姑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相让,就在其他人担心她们要吵起来时,两人却又同时缄口,彼此奔赴,紧紧拥抱在一起。

此时无声胜有声。

想起徐颖的手腕还有伤,苏小酒从伤怀喜悦中清醒过来,将她拉到屋里坐下,让刁太医赶紧为她上药包扎。

徐颖还是原来大咧咧的性子,脸上挂着泪珠,嘴里嚷嚷着一点小伤没什么,哪里就需要包扎了?

苏小酒才不管她,从萧景怀里掏出金疮药,用尾指一点点帮她涂在伤口上,看到上面又不少皲裂的口子,眼眶又是一热。

绍崇显本来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不妨一群人又轰轰隆隆的进来,无视他这个超大病号,自顾自续起了旧。

听到徐颖来云洲的原因,苏小酒更是自责不已,但同时也庆幸,一场阴长阳错,让她们终于能彼此释怀,重新相聚在一起。

原来就在她离开大渊不久,徐颖的母亲便因病去世,这下连外祖家也不愿再给她庇护,对她各种冷嘲热讽,但为了母亲安心下葬,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姑娘,硬是挺直了腰背,将母亲的后事打理的井井有条。

恰摄政王受苏小酒所托,下令恢复了她郡主爵位,外祖一家又想重新亲近,但已经看尽人情冷暖的她,却当众婉拒了摄政王的好意,一顶包裹离开了南阳。

父族无亲,母族无义,从那一刻起,她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从此天高地阔,再无一人相伴。

漫无目的在江湖游荡几个月,她渐渐走出母亲离开的悲痛,打算趁此机会去东黎寻找十七,看看宁如意是否美的一如当初,结果在东黎和大渊交界的一处茶棚休息时,巧遇一位常年来往于三国之间的商客,闲谈中提起了有关南夏新任太子的传闻。

当初苏小酒以怀瑾郡主的身份远赴南夏和亲的消息传来,她也曾怔愣片刻,想着自己的人生已然如此,幸好小酒还是幸运的。

萧景摇身成为南夏太子,若无意外,不出几年便能登基,届时小酒就可以母仪天下,幸福一生。

而这次得到的消息,却说南夏太子夫妇体察人间疾苦,亲赴南边水患之地,由于长期接触灾民,太子妃不幸染上了疾疫,病入膏肓。

南夏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知道太子妃不久于人世,也郁郁寡欢,卧于病榻,眼看也撑不了几天了。

绍帝好容易寻回独子,不想却遗传了他的情种特质,费尽周折立为太子又怎样?照这情形,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早晚的事,而且一送就是俩。

那人描绘的有板有眼,仿佛亲眼所见,言谈之间颇为惋惜。

心脏似被一双无情的大手狠狠攥住,痛的她将手中茶杯生生捏碎,粗劣的瓷片刺破食指而浑然不觉,找回呼吸后,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徐颖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南夏飞奔而来。

她已经没有谁可以失去了。

若真的连小酒都离开,那这世间于她来说,将不再有任何色彩。

南夏千里之遥,她却片刻不敢停歇,只怕晚一瞬息,得到的都是南夏太子夫妇薨逝的消息。

然而到了南夏,语言不通成了最大的难题,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云州,筋疲力尽的她靠着墙根眯了一会儿,醒来就发现马儿跟钱袋都被偷走了,大雨瓢泼,她在路边的屋檐下瑟瑟发抖,正茫然间,绿佛从天而降,将她带来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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