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师傅热情地答应一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后座的秦凡,打开话匣,
“小兄弟,我在杭城开车也有十年八载了,基本上一见到乘客,我便能准确地判断出他们是不是本土人士,又做着什么样的职业。”
“可今天见到你,我却十分困惑,心里头有几分不解,完全看不透。”
“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透露?”
秦凡将目光从窗外美景中收挪回来,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生出些许兴致,“你先猜猜,我是杭城中人吗?”
“小伙子,我在这杭城开车开了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你是最让我看不透的。”
“我感觉你的眼底,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往事,像是没有边际的浩瀚星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隐而内敛的霸道,但其中却又有着无尽的柔情,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存在?”
“这让我很不解……”
师傅咳笑两声,没有正面回答秦凡的话,反倒是对着后者解读起了自己的看法。
“矛盾吗?我倒是觉得还好。”
听到师傅所说,秦凡的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这师傅,很健谈啊!也挺能吹。
嘴甜的司机师傅,拉的活,总要比那寻常闷声不说话的多上几趟。
也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讨乘客欢心,可信或不可信。
“小伙子,让我猜猜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猜对了,我也就能猜出你是不是杭城人士。”
师傅又轻笑几声,摇下车窗,从副驾掏出一包廉价的红梅烟,抽出一支递给秦凡,“介意我抽烟吗?”“无碍,我也抽烟。”
秦凡摇头,接过那支廉价香烟,目光满是留恋。
当初,从军入伍时,初见三弟龙生,他也是拿出红梅烟,像师傅一样乐呵呵地递给自己……
焰火跳动间,香烟百年不变地燃烧着,可那抽烟的兄弟,却已天人永隔!
缕缕烟雾沁入肺心,秦凡和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不时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车程不远,二十分钟的样子,就到了杭城颇负盛名的奈何江畔。
嗡鸣震响的发动机缓缓平静,车子趋趋平稳停下。
“小伙子,没想到,猜了这么久,套了你那么多话,还是没猜到答案啊!”
师傅笑得很爽朗,将烟头掐灭,望着后座的秦凡说道。
“回去的路上再想想,或许你会有答案。”
“后会有期。”
拉开车门,秦凡走了下去,将自己手中燃灭的烟头放入掌心,冲着师傅挥了挥手,便转身朝江畔走去。
冬雁长啼。苏醒些许春意。
在回去的路上,司机师傅紧锁着眉头,反复推敲秦凡的话,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不像表面上看去那样筒单。
现如今,是个浮躁社会,人们为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去匆匆,而师傅却看见那少年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欲望,贪念,尽是清明!
这种感觉很奇特。师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从没有过这种念头。就好像……赏花?
如果说普通的群众沦落世俗,追名逐利,是一朵庸俗妖艳的牡丹的话,那么适才那位年轻,就是一朵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
花中君子!
咯噔一声!师傅开着车,心头想着这个词,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一个急刹……!
君子……
那年轻举手投足间,正是颇有一股君子之风!
嘶!!!这……难道?
这个大胆的想法化作一股冷气,直冲师傅天灵盖,贯穿四肢百骸,使得他整个人陷入巨大的震颤与麻木之中。
若是君……那他身上的一切气质,就说得通了啊。
难怪了,难怪了,难怪自己看走眼了!
这等人物,本就不是自己能够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