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三个多小时,直到村民们全都散场了,爷爷才从书房走出来,换了身白色的大褂,翘着二郎腿,重新坐回了太师椅,“当年我就说过,那地方早晚要出问题,你们不遵照我的意思去办,直到惹出了大乱子,才想到来求我,已经晚了!”
“师父,您不能撒手不管啊!”老头浑身一颤,忙不迭就要下跪,至于跪在他身后的那帮人,则是齐刷刷地埋下脑袋,谁都不敢抬头。
“行了!”
爷爷不耐烦地抬手手腕,制止老老头下跪,随即慢条斯理地问,“一区那几个老妖怪怎么说?总局的人呢?这几个老不死的,当年不是拍着胸口跟我保证,有他们在,一区肯定不会出问题吗?”
“王局已经战死,他临死前亲口叮嘱,让我务必请您回去,接替他主持大局。”老头恨不得把脸埋在胸口,语气酸涩道,“现在一区很乱,就连天墓的龙脉也……”
“住口!”
爷爷忽然将眼珠子爆瞪起来,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吓得老头背影一驼,连退两步,哆嗦着嘴唇说,“师父,不是我非要打扰您的清净,实在是那边除了您,没人能镇场子啊。”
“罢了!”爷爷似乎是心软了,慢悠悠地起身,环顾四周跪了一圈的中山装身影,面无表情地说,“当年我可是发过毒誓,永远不再过问总局的事,不过……唉!”
他深深地叹着气,忽然一回手,指向躲在角落里的我,对身边的人说,“老夫年纪大了,可以把命卖给总局,可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背着我,偷偷打我孙子的主意,就算我邢镇山变成厉鬼,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说完,爷爷便回屋收拾起了行李,跟着那帮人走了。
这一去,就是整整十五年,音讯全无。
家人只知道,老爷子是去了一个叫“天墓”的地方,至于天墓在哪儿,老爷子到底是去干什么,谁都说不清。
岁月如梭,转眼间,我已经长大成人,大学毕业后,就在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天过着平庸而忙碌的生活,记忆中关于爷爷的一切,都很模糊了。
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看见爷爷了。
直到07年的下半年,正在公司加班的我,忽然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老爸哽咽着说,“邢云,你快回家一趟,你爷爷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什么!
接到电话的我一脸茫然,我爷爷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匆匆请假,连夜驱车往老家方向赶。
刚回村口,我就看见了守在那里的老爸,急忙下车,问老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爸说,爷爷是被几个军人抬回来的,刚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意识不清醒,已经认不出人了。
跨进屋子,老爸立刻带我走下了地窖。
地窖里没有灯,点了几根蜡烛,烛头上的火苗跳跃,昏黄的火苗即将燃烧到尾声。
发黄的被窝里面,蜷缩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头发是雪白的,皮肤松弛,一脸黑黄色的老人褐斑,两眼无神。
这就是我爷爷,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
“爷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我讷讷地喊了一声。
十五年没见面,他比记忆中衰老得多了,身体蜷缩在哪里,宛如一个破麻袋。
“是邢云吗?”听到我的呼唤,爷爷睁开浑浊的眼珠,嗓子眼卡着一口痰,声音嘶哑道,“你过来一点,让爷爷再看看你。”
我嗯了一声,走到床边蹲下,握着这个老人枯瘦如柴的手,不知不觉,感到一丝心酸,“爷……这些年您都去哪儿了啊,为什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您这是怎么了?”
毕竟血浓于水,哪怕十五年没见了,我还是很担心他的身体。
“呵呵,爷爷老了,落叶就要归根,只想在临终前,再看一看我的大孙子。”爷爷吃力地说着话,伸出枯槁的手臂,在我脑门上轻轻摸了一下,幽幽叹着气说,“十五年……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赶紧说爷,您别说了,好好在家待着养病,等您老身体好起来,我再好好陪着您。
“呵呵……不用,我这次回来,专程给你带了份礼物。”
爷爷摆摆手,吃力地坐起来,又从枕头边摸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把手按在上面,嘴里嘟哝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猛地揭开了上面的封皮。
木匣子里面,涌动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乱糟糟的,好似大片雾气在游走。
我吃惊地瞪大眼,正要问他这是什么?谁知爷爷忽然把眼睛瞪大,低喝了一声,腾出手,朝我眉心一指。
木匣里的黑气化作一条线,在我的惊呼声中,径直涌进了我的嘴巴里。
我喉咙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滑进了身体里面,一股腥臭的味道占据着我的胃,在肚子里面翻滚着,很难受,忍不住要干呕。
可还没等我呕出来,就听到“砰”的一声,抬头,看见爷爷僵直的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摔在床板上。
地窖里,烛火一阵闪灭,映照着他那张完全失去了血色的脸。
“爹呀……”
老爸立刻扑了上去,连同我妈,也一起跪在了地上。喜欢龙灵蛊师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龙灵蛊师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