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跟在明宣帝身后,长舒了一口气,暗道:果然。
百官噤若寒蝉,朝堂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静得有些可怕。
随后又听明宣帝呵斥:“你们是朝廷命官,是来上朝的,商讨的是国家大事,有利江山社稷。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一个个的,争得是吐沫横飞,脸红脖子粗,跟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百官垂手恭立,侧耳倾听。
又听明宣帝说:“百善孝为先,做人儿媳自当尊敬公婆,伺候姑嫂,与丈夫举案投眉,相敬如宾。可作为长辈,作为丈夫,应该爱护晚辈,尊敬妻子,不是磋磨儿媳,不是宠妾灭妻,家和万事兴,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治不好,何以治国,何以平天下。谢家儿媳要休夫,王家女儿要休夫,都是夫家做了见不得人事,让人家姑娘伤心了,可自古没有休夫的道理,不想过了,和离便是,这点儿小事,还要闹到朝堂上来,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口吗,买菜卖菜,讨价还价?”
群臣跪拜,直呼:“臣有罪,请皇上治罪。”
“朕累了,退朝吧,王太师留下。”话落明宣帝带着众人走了。
散朝后,早朝发生的事先传遍了后宫,太后和皇后也得了消息。
皇后觉得明宣帝偏袒沈家和谢家,心中不服,带人去了太后的宁寿宫。
太后在廊下喂鸟,远远瞧见皇后带人过来,便知皇后的来意,逗弄着鸟儿:“作死的畜生,好吃好喝的,还总想着往外跑,竟然如此不听话,今儿就把你炖了。”
宫人们听见这话,小心翼翼取下鸟笼,提溜着恭敬退下。
皇后来至太后身边,先行礼问安,又委委屈屈假惺惺哭两声,用锦帕擦拭着:“姑母,皇上太偏心了,以前偏心那贱-人,如今那贱人死了,他又说不应该宠妾灭妻。坏人都让我们王家做了。”说着欲扶着太后回正殿。
墨妃未死时,明宣帝宠爱墨妃。太后和皇后多次劝说明宣帝,让他雨露均沾,不要独宠哪个妃子,明宣帝不听。
如今墨妃死了,他又说不该宠妾灭妻,合着宠妾灭妻的不是他。
太后将手搭在皇后手上,一面走一面安慰道:“你这就沉不住气了,这才到哪儿啊,想当初,哀家在先帝跟前受了多少气,咬牙忍忍,还不是过来了,最后坐上了这人人想要的位置,你啊,还是太年轻。皇上宠那女人又如何,你还是皇后,她却死了,她儿子又是个痴傻的,还能越过你和旻儿去。”
“皇上迟迟不立储君,臣妾担心……”一日未立储君,王皇后一日不安心。
她的皇儿是嫡子,论理该被立为储君,可明宣帝偏偏不立太子,对其他皇子比旻儿好,尤其是那个傻子。
王太后拍拍王皇后的手:“你放心,这皇位只能是旻儿的,别人抢不走。”
王皇后还欲说话,被太后打断了:“行了,其他的事稍后再说,眼下有件棘手的事,你可知,散朝后,皇上把你哥哥留下了。”
“因为三儿的事?”王皇后也在愁这件事,“三儿还年轻,被有心人算计,一时口不择言,皇上真打算治他得罪?”
之前哥哥已经求到她这里了,让她向皇上求求情,可她在皇上跟前,哪有什么情面可言。
即便没有情面,她也去求情了,可压根没见到皇上的面,被其他嫔妃挤兑好几天,为此,她发了一通脾气,砸了不少瓷器。可皇上依旧没见她。
墨妃之死,她彻底惹恼了皇上,若她不是大齐的皇后,皇上将她打发到冷宫去了。
“皇上哪里是治他的罪,是在敲打王家呢,让你哥哥交出兵权。”王太后冷笑。
最近,明宣帝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她这个儿子,她了解,心不够狠,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操碎了心,为了这个位置,当初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偏明宣帝还不理解她,总是和她对着干。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的江山。
“若不交出兵权,三儿会如何,王家又会如何?”夫妻多年,王皇后不了解明宣帝。
“自然是比谁的心更狠。”王太后眸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王皇后吓坏了,心里咯噔一下:“姑母,您是要取三儿的命?”
“他的命与王家全族的命,你会选哪个?”太后早已做了决断。
王皇后哑然,谁都知道怎么选。
王太后见她做了选择,略微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做了决定,走吧,去御书房见见皇上。”同时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退了出去。
王皇后知道,王太后下定了决心,侄儿的命保不住了。
散朝后,王太师来至皇上的御书房,明宣帝端坐着批阅奏折,好似没看见王太师,王太师上前几步,跪在御案前:“老臣有罪。”
明宣帝充耳不闻,好似没听见,继续批阅奏折。
王太师又说了一遍:“老臣有罪。”
明宣帝嗯了一声,道了句:“起来吧,你幼子大逆不道,强抢民女不说,还无视皇权,说什么朕都要听你们王家的,既然你王家如此厉害,这皇位让你们坐好了,朕也省心了。”
王太师惶恐直呼不敢。明宣帝勃然大怒:“你们王家还有什么不敢的,权利比朕都大。”
“老臣惶恐。”王太师匍匐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