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不及防,李蔓整个身子朝后仰去,看着季墨雅眼里忍不住露出的一抹喜意,还有什么不明白,若方才那一推是意外,那这一刻,季墨雅是真想要了小蔓儿的命。
什么仇!什么恨啊!这么毒!
李蔓气得抬腿奋力一踢,脚尖点在了她左膝上。
季墨雅膝盖一麻,“扑通”一声,跪在了顺直的斜坡上,身子往前一趴,脸朝下地跟着栽了过来。
“砰”后背及地,李蔓痛得闷哼一声,瞬间天旋地转,在季墨雅的惨叫声里,两人跟车轱辘一样,一前一后,飞速碾过山石、刺条、杂草灌木,往下滚去。
……
“阿蔓——”老爷子凄惶的声音响彻山林。
“看好阿爷!”跟小毛交待了声,宋逾目光一扫,选中一棵成人手臂粗的竹子,一脚踹断,扯下,掰去上面的枝杈,拿着往前一阵疾奔,然后竹杆一撑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地已在十几米开外,如此几个起落,很快就距野猪窝不远了。
……
“扑通!”
“扑通!”
李蔓落在了一头野猪背上,季墨雅横躺在了野猪身前。
野猪被砸得咆哮一声,从泥泞的土洼里站了起来,愤怒地抖了抖身子,想将李蔓甩下来。
李蔓浑身疼得厉害,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地拽着泥浆板结的猪毛,不敢有半分松懈。
一切都是这么真实,她心里再不敢抱有一丝侥幸,她穿了,她穿到了71年,成了双凤寨的白族小姑娘李蔓。
“野、野猪!”季墨雅吓得‘妈’啊一声,四肢着地,出溜出溜眨眼工夫便爬到了林子边缘。
野猪甩不掉李蔓,烦躁地刨了刨地面,咆哮着撒腿冲向了季墨雅。
李蔓看着前面的季墨雅,知道她不会有事,按照书中的剧情,下一刻小蔓儿的知青丈夫就该跑过来了,抱着季墨雅就地一滚,躲过了野猪的袭。然后野猪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了树上,趁着野猪晕乎的关口,两人连忙跑下了山,等他们带着人过,小蔓儿早已千疮百孔地凉透了。
默念着剧情的发展,李蔓吓得瑟瑟发抖,她现在就是站在死亡边缘的小蔓儿啊,千疮百孔——那死法也太残烈了!
还有,撞树这么大的冲击力,伏在野猪背上的自己……
不行,她得自救!下意识地,李蔓双手一松,护住头脸,翻身朝下滚去,先离了野猪再说。
宋逾上来便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这跟落马有什么区别,一个不好就被野猪踩在脚下了。
丢开中裂的竹杆,脚尖一点地面,宋逾飞身而起,伸手拽住李蔓的围腰,往背后一甩,双脚对准野猪的脊背猛然一踢,借力一个飞转,飘落在几米开外。
宋逾沉声道:“抱好!”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左右这是自己摆过酒的妻子。
李蔓都做好了落地摔疼的准备了,结果身子一轻,再睁眼,已在他人背上了。
顾不得愣神,李蔓看着不知从哪又冲出来的一头野猪,哪敢怠慢,忙双臂一伸攀上了对方的肩膀,随之双腿一圈,盘在了对方腰上。
宋逾耳尖一红,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捡了根野猪啃去枝叶的长木棍,几步追上冲到季墨雅身后的野猪,手臂往下一沉,木柴从野猪双·腿间穿过,贴着它的肚皮猛然往上一掀。
“轰隆”一声,野猪横斜着飞了出去。
宋逾紧跟着几个跨步到了野猪跟前,举起碗口粗的木棍对准脑袋竖劈而下。
棍子抬起,野猪的头整个儿凹下去了。
“嗷——”
另一头野猪嚎叫着疾冲而来。
“小心后面!”李蔓担心地叫道。
宋逾沉着冷静的面容,猛然一凛,转子一身,杀气腾腾地握着木棍迎上来了奔来的野猪。
眼看就要冲到跟前了,哼哧一声,野猪头一扭,夹着尾巴跑了。
李蔓有点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书中害得小蔓儿惨死的野猪,就、就这么解决了?
“宋、宋逾?”
“嗯。”宋逾拿着木柴的手腕一转,背到身后,木柴横放着托住了李蔓的臀部。
还真是他!
这渣男怎么没管女主,倒先过来救她了?
“你、你上来看到奔向季墨雅的野猪,怎么没抱着她就地一滚啊……”
宋逾眉头一蹙,不悦道:“别胡说,注意影响。”
李蔓撇了撇嘴,两人暗戳戳偷着约会,咋不说注意影响了,这会儿装什么纯洁小白菜!
“宋逾……”季墨雅爬了两下,腿软地没爬起来,看着背着李蔓不放的宋逾,止不住委屈地哭道,“呜……我腿好疼,我站不起来……”
宋逾四下一扫,寻了块青石将李蔓放下。
李蔓看着露出喜意的季墨雅,翻了个白眼。
宋逾往下走了几步,冲急急奔来的小毛、老爷子打了个“平安”的手势,回身看到,嘴角翘了翘。
捡起根小棍,宋逾拿着轻敲了敲李蔓的胳膊腿。
“疼、疼,你干嘛啊?”不就对他心上人翻了个白眼吗,至于这么打击报复。
宋逾任她夺去小棍,伸手又在她腹部按了按,见她脸上没有太过痛苦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
俯身蹲在她面前:“上来。”
“季墨雅可是等你安慰抱抱举高高呢,宋知青,你确定不过去?”
宋逾眉头一拧,无奈道:“这儿是野猪窝,李同志不急着下山吗?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野猪跑出来了。”
李蔓忙站起来往宋逾背上一伏。
管他为什么对女主不理不睬,改而给她当劳力呢,总之小命要紧,先下山再说。
宋逾低笑了声,拿起碗口粗的木棍,背起人,迎着小毛、老爷子走了过去。
“宋逾!”季墨雅不敢置信地看着头也不回地背着李蔓朝下走去的男人,“宋逾,你给我回来,听到了没有?你再敢往前一步,日后别想我再理你!”
宋逾停下脚步,回头提醒道:“季同志,有这叫嚷的力气,赶紧下山吧。再有野猪跑来,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像方才一样安然无恙!”至于下山的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那就不归他管了。
季墨雅因他停下脚步而绽放的喜意,再次僵在了唇边。
李蔓看得“噗嗤”一乐,跟着坏心地提醒道:“季知青,你不觉得脸有点疼吗?”白嫩的小脸上可有几道血淋淋的口子呢!
季墨雅只当李蔓在嘲笑她,下巴一抬,回击道:“李蔓,我要告你,告你明知下面是野猪窝,还踢我下来……”
小毛扶着老爷子一阵疾走,刚迎上来就听季墨雅倒打一耙,当下气得跳脚:“我呸!季墨雅,你当我和老队长,还有宋大哥眼瞎啊,没有看见你一把将小蔓姐从上面推下来!”
季墨雅脸色一白,求救地看向宋逾。
只要他一句话,便是到了公安局,小毛的证词也不成立。
宋逾对生在这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却不懂得珍惜,净玩些不入流小把戏的季墨雅没有一点好感。
半晌没有得到宋逾的回应,季墨雅看着李蔓即使是蹭破了几处皮,还是美得如诗如画的娇美脸蛋,恨得牙痒,说什么这一生只爱自己,还不是转头就看上了李蔓的那张脸。
他是,省城的方大哥是,就连何绍辉对她也是越来越容忍。
方才怎么没摔死她啊!
半天没有听到季墨雅回嘴,小毛暗自得意地挑了挑眉:“没话说了?”
季墨雅攥了攥轻颤的指尖,强自镇定道:“你血口喷人!谁不知道,老队长是李蔓的爷爷,你是她的小跟班,宋逾是她丈夫,我告诉你们,想做伪证,没门!”
老爷子才懒得跟她废话呢,推开小毛,几步到了季墨雅跟前,扯着领子,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耳光。
这辈子他就没有打过女人,今儿是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