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看出了李蔓脸上的震惊,郑局长无奈地摊摊手:“咱这儿你还不知道,就这情况。怕有问题,没说吗,我还专门去你们学校跑了一趟,找了你们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帮忙看看。”
李蔓:“省城呢?”
“省城……”郑局长摇了摇头,“我打电话问了,两个惯做笔迹鉴定的教授,一个前年生病去了,一个扫大街呢。”
宋逾伸手对那位老先生做了个请,“麻烦老爷子再帮忙看看。”
……
“砰!”郑局长在新的鉴定结果上盖下章,跟李蔓道,“只有一份,原件不能给你,你去找个相机过来拍张照吧。”
李蔓点头:“谁临摹的,你们是不是得查查?”
“你还不知道吧,”郑局长道,“你妈跟你继父离婚了。”
李蔓一愣。
“你妈早年跟国外来往的信件被搜出来了,一同搜出的还有什么集邮册、衣服鞋子、发卡、珠串,为了不连累你继父和一一,她主动跟你继父离了婚,跟一一断了关系。发箍也被她主动揽在了身上。”
光看季墨雅平时的穿戴,东西绝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李蔓跟宋逾对视一眼,同时也明白,转让书上的签名,不管是不是杨玉莲自己或是谁找人临摹的,只要追责,为了小儿子季一一,她都会揽到自己身上。
而季墨雅头上的“封资修”没了,身上只有一个故意伤人罪。
她没死,身上只有轻伤,对方又赔了医药费,季墨雅能判的有限。
“小蔓,”郑局长劝道,“你学历高,没了外贸局的工作,还可以找别的,你妈呢,多一项罪名,就多遭一份罪,你忍心吗?那是你妈啊!虽然没将你养在身边,十几年来,生活费没少过吧,还有吃的用的,年年也没少寄……”
“郑局长!”李蔓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打断他道,“帮我告诉季志国,这张鉴定我可以不寄出去,外贸局的工作我也可以不要。但有一点,季墨雅在监狱必须待满三个月,三个月期满转去长通农场。”
郑局长惊“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她十来天就恢复的轻伤,季墨雅哪需关三个月啊,一个月都不用,还有长通,那不是劳改农场吗!!
李蔓抬了抬下巴,小脸紧绷,双眼似燃烧着一团火:“跟他说,我知道革委会从他家搜出来的东西,远不及我妈这些年源源从国外收到的十分之一。”
郑局长要斥责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只喃道:“何至于……亲母女,继姐妹,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亲母女吗?
书中小蔓儿去逝,杨玉莲也就掉了几滴泪,对着罪魁祸首的季墨雅可是连句狠话都没有,还不如她后来生的小儿子一一呢,最起码那小子还知道扑上去对着季墨雅一顿拳打脚踢。
继姐妹!呵,她可没忘记,季墨雅推她时,眼里露出的那抹笑意。
她哪是故意伤人啊,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李蔓没再吭声,转身出了门。
宋逾不放心,忙跟上道:“郑局长,我们去借相机,等会儿再来。”
街上就有一家照相馆,两人交了压金,借了国产的海鸥相机,拍了照,送了加急。
要两小时后来取。
宋逾抬腕看了看表,来得早,这会儿才九点多,去看小蔓的校长倒是正好:“去学校吧?”
李蔓点点头。
到了门口才听门卫大爷说,老校长七天前滑下台阶,摔伤了尾巴骨,昨儿才从医院回来。
这会儿在家养着呢。
家属院在学生宿舍后面,两人到时,老校长正趴卧在床上批改作业。
他带了高二的外语。
“来了,”放下笔,老校长撑着床铺想侧过身来,李蔓忙上前一步,按住了:“您别动,听门口的张大爷说,人家医生都不让您出院……”
“可不,医生护士都劝,让再住几天,不听,死倔!”师母端着盘水果进来道,“小蔓来吃果子,别理他。”
李蔓理了理老校长身上的毯子,接过果盘跟师母道了声谢,放在桌上,拿了个芭蕉给宋逾,给老校长剥了个,“疼得厉害不?”
老校长接过芭蕉咬了口,极是随意道:“小伤,养两天就好了。小宋,坐,别拘谨,就当自个儿家。”
“对,当自个儿家,”师母跟着附和道,“你看小蔓,多随意。”
李蔓笑,她有小蔓儿的记忆,知道两老都是极为随和的人,喜欢孩子们过来,自在地吃、自在地玩。
老校长:“前儿你王叔过来说,好好的外贸局工作被你继姐顶了,昨儿你们班主任过来又说,郑局长拿了外贸局的工作转让单,让认什么签名。你跟我好好说说,这一出一出的,到底咋回事儿?”
李蔓过来,要说的就是这。
只是显然,她被季墨雅推进野猪窝的事,王主任怕老校长担心,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