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这桩新生儿丢失一案,其实并不难查,难的是当事人何时才会怀疑身边人。
如果没有碰到二掌柜,那个刚出生的女婴怕是还没睁开眼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荆夫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找到孩子。更有甚者,在阮嬷嬷的活动下,阮氏有可能成为双生子的亲娘,而生下孩子的荆夫人则会被指成偷孩子的贼。
毕竟,人们大多同情弱者,相较于荆夫人而言,阮氏就是弱者。
楚画想到这里看了眼锦瑟,心说,还真被她说中了,此案其实很简单。
锦瑟似乎知道楚画在看她,冲着她挤了挤眼睛,你瞧,被我说中了吧。
楚画唇角上扬,心情一时大好,对上官云小声说:“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上官云微微点了点头,咳嗽一声,很是威严地说:“荆大人,让在场的人都静一静,我们来听听这个阮婆子怎么说。
依本官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说说吧,为何如此对荆夫人,听说她父亲还是你们娘俩救命恩人。”
本来就想和盘托出的阮嬷嬷听到救命恩人几个字,眼睛突然红了,竟一改刚才那副害怕的样子,呵呵冷笑起来,“救命恩人?我真不想要这救命恩人。
我和我当家的当年在帝都也是有个小铺子的人家,一家三口不说富贵,但是守着铺子吃穿不愁。
若不是他王京山非要治那刘大官人长子的罪,我们那些被刘大少爷逼着交保护费的人家,也不会被人忽悠着写了联名状,保那个王京山。
他王京山怕被刘大官人报复,定了人家的罪后就带着一家人逃了。我们这些人呢?那联名状上的人家没一个讨得了好。
那有钱的还好,交了银子保平安,要我们一家除了铺子没有值钱的物件呀,当家的不想抵押铺子被刘家的人打了个半死,我们娘俩只好贱卖了铺子给当家的治伤。
可惜啊,当家的还是没有熬过去,我也被他们打落了胎,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儿子。我只能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逃离帝都,我能不恨吗?”
阮嬷嬷这会儿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怕了,她只想发泄这些年来藏在心里的恨,这恨仿佛能烧灭天地。
说起话来不但尖锐而且高亢,“我带着才几岁大的闺女逃到江南,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存银,我也再不能有孩子了,更不能干重活。
人生地不熟啊,没个好心人给口饭吃,我们娘俩只能要饭。没想到我们要到了王京山的家里,他认出了我们,也许是觉得愧对我们吧,给了我们吃的,住的。
可最后还是提出了让我做他们家下人的意思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做他女儿的老妈子。
我也有个跟他女儿一般大的闺女,我们也是自由身的良民,凭什么他得罪了人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我和闺女只能做他家的下人?”
面对阮嬷嬷的大声质问,楚画不了解王老进士在帝都所查的是什么案子,她也没法儿回答。
上官云道:“刘大官人的案子很复杂,王老进士敢在强权之下惩治他们的罪不是错。你们不是也被刘家盘剥过吗?”
阮嬷嬷大声道:“那我们呢?我们就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