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出现了一副令我惊悚不已的景象:只见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瘦弱女孩拳打脚踢,大汉后面有个半老徐娘,正高声叫骂——刚才那句打人的话就是她口中飙出来的。而周围倚在门边的女人,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熟视无睹,有的甚至还在打呵欠。那些来往的男人反而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在驻足观望,不过也是仅此而已;更别说那些个或脑满肠肥或獐头鼠目的家伙眼里看戏般的兴奋,就差没有嗑着瓜子呐喊助威了!
被打的女孩子瘦弱无比,在几个大汉的围攻下只能勉力用手护住头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绝对会出人命!!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救人!
“住手!”猛然间一声断喝,几个大汉都愣住了,连那个老妈子都惊讶地望过来。
不过,这大喝一声的壮士并不是我——我反应晚了一步——是一个穿着灰色校服带眼镜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留着板寸头。他有些微醺的样子,衣服上的扣子还没全扣好,不过也是坚定地站到这群人的面前。
“哟呵!咱还以为是哪位达官贵人光临呢!原来又是你这个穷酸鬼啊!”那个老妈子一手叉着腰,一手用一条颜色很俗的手绢扇着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许打人!你们这样子会打死他的!”校服青年脸涨得通红。
这位看来是个热血的,我也正好先看看情况再说——打抱不平的事情,多少总有些危险吧……至少他们现在已经停手了。
“这贱货是老娘一百个大洋买回来的,哪知道是个风吹就倒的倒灶货!还不肯接客人,老娘打死拉倒!”那个老妈子手一挥,几个打手作势要继续打。
“不……不许你们伤害她!钱……钱我可以赔给你们……”校服君憋红了脸嗫嚅道。
“行啊!”老鸨奸笑着说道,“想不到武哥儿近来阔了啊!老娘我这回就当做善事,利息就不跟你计较了,一百个大洋人你带走。”说完她就向校服君伸出手来。
“我……”校服君吞吞吐吐,“钱我暂时没有……可我可以想办法凑……”
“切!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恩客,原来是个耍嘴皮子的!”老鸨再也不看被她称为“武哥儿”的校服君,转身对几个打手说,“行了,你们几个别愣着了,把她扔到柴房,等她死了照旧埋在老槐树底下,早死早超生!”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武哥儿冲上前来,要去推几个打手。可他的身板像竹竿那样,那是几个大汉的对手?一个打手随手一挥,他就飞出来了,倒在我身侧。
唉!看来这回得当一次“冤大头”了。而且看着一个大活人命在旦夕,也实在令我看不过去。
“这位兄弟,钱我帮你……先帮你出了。”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
所有人都很奇怪突然有个穿长衫戴墨镜的家伙——就是在下——出来搅局。不过武哥儿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爬起来说道,“这位先生,非常感谢你!”
“哎哟!这又是哪家的穷酸鬼出来装阔佬啊?”老鸨打量着我不以为然。
老实说,我真是受够了这些王八蛋。我从没想过世上居然有如此无耻之人。幸好少爷我早有准备,虽然一百个大洋比起买到《仕女图》来是肉痛许多,不过能够救一条人命,也是值得的吧!
“请稍等!哪处相家?递个门槛!”这时打手里面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忽然没头没尾地对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