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林子中,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东北的树就是高。
虽然走得腿脚发痛,不过我可不敢有什么怨言,尤其看着前面在努力打草寻路的栓子的时候。
出发的时候,栓子提出过要“扒车”。
经历过栓子在车上弄了一大箱“军火”的惊魂之后,我对此敬谢不敏,因此果断否定,就说着沿着铁路一路走去锦州——倒也不是不想坐火车,无奈孙大少我此刻不名一文,连车票钱都没着落呢。
栓子也没有多作争辩,领头进了林子。
我此刻的脑壳还有点儿不清醒——栓子爹昨晚隆重地敬酒三杯,才说着要“拜托”我把栓子带出来“避祸”。
因为受过人家的恩惠,加上这听起来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所以我一口应承了栓子爹。
我是想着,到了锦州,看能否找到黑三爷说的“东山酒馆”,把栓子托付给“老山东”,我的事儿就算了了。
“歇口气儿?”栓子突然回头道。
听到这个,我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此刻我唇干舌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栓子把肩上的褡裢取下,掏出两个饼子,递给我一个,然后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
我接过,靠在一棵大树上,咬了一口,勉力咀嚼,试图吞下——不过此刻这好像都是徒劳——只好苦笑,把剩下的饼子塞进怀里。
本来我是很不习惯把东西往怀里塞的——此前我穿的不是西服马褂就是大衣,内里总有些口袋——但此刻我身上穿的,却是黑三爷给我的衣服,什么口袋的就不要想了,连那支王八盒子都是找了跟带子栓在怀内,自此之后我也没法顾忌这许多了。
栓子看看我,似乎微微摇一摇头。
这小子!
“嗤啦!”
突然前面飞起了什么。
有了“经验”的我,马上反应过来,那又是一只野鸡——咦?我为什么说“又”呢?
栓子也发现了,马上站起;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怀里摸着什么东西。
待他手拿出来的时候,我顿时头痛万分——果然是那支左轮枪。
“别动枪!”我压低声音道——这已经是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了。
此刻兵荒马乱,一声枪响,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乱子。虽然这是深山老林,但有过之前在林子里“偶遇”鬼子侦察部队糊里糊涂上过了一回“贼船”之后,我对此是相当警惕。
栓子看看手里的枪,舔了舔嘴唇。
“你会打枪?”我问道。
他摇摇头。
“别浪费子弹。”我简短说道。
“你能打中不?”他忽然问道。
对这个我倒是有信心,但摇摇头道:“能,没必要。”
栓子“嘿嘿”一声,慢慢蹲下。
嘿!这小子几个意思?
不过不多时,就看到那小子摸起了一块小石子。
莫非……
“嗖!”
只见他一抬手,一道黑影飞出,“啪”的一下就打中了那野鸡。
那可怜的野鸡哼都没哼一声,就成了我们的猎获。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野鸡的血尽管腥,但带着余温喝下,我喉咙马上润了不少。
“要喝鸡汤不?”栓子扬扬手里的鸡笑嘻嘻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呢,就突然听见:
“呜~~~”
“赶紧!”栓子二话不说跑了起来。
我虽然知道这小子又在打火车主意了,不过此刻也只能跟着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