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归平醒来时听到无忧的哭泣声,手被无忧握住,脸上全是凉凉的泪水。
无忧满面惊喜,擦眼泪道:“师父醒啦!”
明归平恍然呆了一呆,好像看到当年自己走火入魔重伤,小师弟照顾自己的时候。
她闻到极为浓重的药味,浑身疼痛,想要坐起来时剧痛遍布身体,先吐出一口淤血。
无忧哭道:“师父别动...师父变成血人回来,受了重伤,骨头断了好多,都说你要死了...师父不要丢下无忧!”
明归平看到身上是夹板和绷带,只能瘫在榻上,动弹不得。
她竟在一辆颇为讲究精美的马车里,马车时有轻微的颠簸,常人可能难以觉察,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每一下颤动从软垫传到她身上,都摩擦撕裂出阵阵的伤痛,明归平痛得吸冷气。
“这里是哪?”她嗓子眼都是痛,“我...怎么活着?尔非我没杀我?”
无忧摇头,“我不知道师父怎么了,那天看到师父满身血回来,跟我说‘离开万川千岛,去伏魔禁宫’,师父就昏了,然后尔氏的人就来搜捕师父,我连忙带着师父跑了,现在在去京都的路上。”
无忧暗暗恨得咬碎牙齿,明归平昏迷时,还在拧眉说‘大师兄等我’。
马车里还有一个精美珍贵的墨玉药炉,药炉冒出热气,无忧起身去端来一碗药汤,明归平看他手上被药液烫得一块一块的烧痕,心里发疼。
原来离开万川千岛了,也离开默顿实霏霏她们了。明归平皱眉,“我这样要多久?”
无忧水蒙蒙的眼睛又透出泪光,低头轻声说:“师父不丢下无忧就好了,无忧会一直照顾师父的。”
明归平大觉不妙,自己检查身体,果然受尔非我一掌重伤五脏六腑,碎了胸骨,又到了垂死的地步,能被无忧救回来,可真是难为他了。
无忧低头移开目光,“我带着师父在路上遇到出游的上官公子,上官公子好心收留我们,给师父救治...”
“上官韶雍?”
“不是...是另一位上官公子,还有一位将军府的大哥哥。”
明归平想,尚将军府是二师兄尚鹰扬的后人,现在隶属上官,将军府的人会跟随和护卫上官氏。
无忧捧来汤药,“师父,该喝药了,能闭眼吗?”
闭眼喝药?这药醺眼睛?
明归平安慰小少年道:“谢谢你,师父会好起来的。”
无忧嗯一声,柔柔的点头。
片刻之后。
明归平震惊的睁眼:“你用嘴巴给为师灌药?”
无忧脸红低头:“对不起,大夫说不要挪动你,师父的骨头才好复原,我就只能想办法这么喂...”
他满面委屈,“虽然我喜欢师父,但是师父是女的,我不想亲女人的...”
明归平十分尴尬,我还要跟你道歉吗?
明归平流冷汗道:“不用这样,你去外面找空心的叶子给我,我自己就能喝。”
无忧点头说:“唉,我真笨...”
这时马车的车帘被人打开,一个和上官韶雍眉宇相似的俊公子摇扇探身,后面是壮实挺拔的佩剑尚卫,明归平见过尚卫和妹妹尚碧护卫过少君上官韶雍。她现在满身绷带抹着厚药膏瘫在榻上,尚卫并没有认出自己是谁。
公子对无忧微笑,“你师父醒了?”
无忧点头,“多谢上官公子收留我们,还救我师父。”
公子笑:“小无忧,我说过了,叫我驰雍。”
明归平说:“感谢上官公子仗义,救我性命。”
上官驰雍对她微微点头,“无忧为了你终日愁眉不展,你这师父早日康复吧。”
明归平心里叹气,上官韶雍转头盯着美少年无忧微笑:“到了一处风景胜地,小无忧陪我去欣赏?”
明归平看到无忧犹豫的看他片刻,点点头。上官驰雍拿出丝帕擦无忧的眼泪,“又为你师父变成哭包,本公子不喜欢你掉眼泪,眼睛肿了不好看啊。”
无忧诺诺道:“对不起,对不起。”
明归平看得愣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外面的尚卫对着亲近的两人微微皱着眉,一言不发。
无忧转头说:“师父,我和上官公子出去一下,就回来陪师父说话。”
明归平咳血道:“无忧,我...”
上官驰雍已经放下车帘带无忧走了,然后便是侍女和大夫进来照顾她。
马车外一阵清凉,又是一年秋日,漫山枫叶覆盖山川,浓丽似血一般,归鸿在空中飞过,鸣声飘荡。
下人给上官驰雍换上登山屐,上官驰雍要握住无忧的手,无忧胆怯的看众人一眼,尚卫看小少年犹豫着把手放在袖子里,没有应上官驰雍的要求。
上官驰雍皱眉,“无忧,韶雍哥哥是担心你登山滑倒了,想保护你。”
无忧低头缩到尚卫后面,“谢谢上官公子,我可以走的。”
上官驰雍不悦的哼一声,摇着扇子踏上山道,无忧跟在后面,听上官驰雍登山临水吟诗作赋。上官驰雍问无忧诗词如何,无忧纯净的少年声音细细回答,上官驰雍听过笑眯了眼睛,摘下金玉和香袋赏给无忧。
尚卫看无忧连连感谢,满面感激的说:“公子高兴不用给无忧东西,只要能多给我师父好药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