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旧时星宿海下那场被镇压的起义，明归平喃喃重复赖翔提过的歌谣。
“金乌光耀，声闻于天…”明归平眼眶湿润，假装揉进风沙的眼睛。师父飞升离去时最后留下此歌，也是预言。
明归平曾经相信这是说大师兄道成，成仙成圣。
魔鸦哼笑一声，一眼了然明归平所想，口吐姬熙阳的言语，“血光也是光，冥魔一出天下震动。小五，是你想的太窄。”
明归平没有回应，叹口气，接着说：“载物之土，先迷后得，这是…”
魔鸦冷森答道：“西渊孽海被腐物填充，以血肉筑岸、浇魔宫之基，载三毒私欲，生魔虫阴蛊，算是载物生物。”
明归平眼冒星光道：“‘先迷后得’，那么小师弟在西渊一时被古魔挟制，也有回来的希望！”
魔鸦没有作声，明归平兀自思索，脸上悲欣交加，推着赖翔的涂世见到乌鸦开口和五祖宗对答，纳罕而敬畏的不敢言语。
姬熙阳传音：“归平，从前就未发现小子占有欲强？”
明归平说：“小七是喜欢收东西，给他的到破旧无用时也不肯扔，虽然学的慢，但所教的也都肯接受，所以…唉，我走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固执的念着我。”
姬熙阳讥讽道：“还知道对人也是如此。”
明归平脸色变了一瞬，想到噩梦中西渊魔主在他耳边厮磨念着‘明归平’‘明归平’、留下冰冷潮湿的亲吻。
魔鸦轻蹭明归平，说：“我在，无事。”
明归平说：“无论如何，我要把小七带回来！”
魔鸦不再出声，似乎姬熙阳已经离开。
英幻的信看到一半，而赖翔阴沉的叙述也到了一半。
明归平说：“翔儿，寇雄后来怎样？如何带着一批弟子去做连环寨寨主？”
明归平大感不妙，全意门为何在打胜时刻退走？
明归平担心道：“翔儿，后来寇雄可被赎走？”
赖翔惨笑：“众人竭力凑钱去赎寇雄。这时英掌门免了星宿海十年赋税，还发资财补偿。因为不敌万川千岛的精英修士，大家已到强弩之末，此刻惶恐又惊喜。”
明归平迟疑：“幻儿…梦儿…是悔悟道歉了？”
赖翔愤愤：“刀和案板上的鱼肉，哪里对等！”
赖翔捂嘴咳嗽，满手的血。
“全意门和洪炉大冶给星宿海想要的丰足富裕，不追究反叛。”赖翔说，“他们说星宿海人无罪，罪在匪首起事！不交出领首，一个活口也不留。”
英幻信上写，尔氏此意诛心，拔去起义民众的牙齿和意志，耕种更长远的奴役和恐惧，更让他们成为同谋罪者。
既然反抗的首领会被出卖和献出去，又有多少人愿意反抗？
明归平心寒。
“寇雄所以叛出洪炉大冶，建立连环寨对付洪炉大冶？宁贞…”
赖翔看向家中小书生的坟，眼中浮现对世情的麻木和心冷。
“无香宫的小伊姑娘暗地救走寇大哥他们，后来被英掌门赶走了。”赖翔叹气说。
明归平摇头，英幻设计赶走小伊，是为保护她，小伊在尔氏手下救走寇雄等人，全意门势力强大，怎么不会查出来？
赖翔说：“小伊姑娘帮大哥逃走后，来找宁弟，劝他离开洪炉大冶，带他走。”
赖翔一声惨嚎，冰冷的泪水淌出眼眶，痛哭道：“这书呆子傻三弟！还在说什么为天地立心，尔氏需要一个凶手，他如果也走了，星宿海无人可交，全部都要死。”
赖翔恐怖的重笑两声，“他被自己心念的乡亲捆送给洪炉大冶和尔氏，在星宿海下被砍头。所有星宿海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