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氏新死少门主便对洪炉大冶示好,送来破封晋寄寓一道伏魔阵的孽海水。
明归平冷冷道:“全意门又打什么主意?”
宁怀虚摇头:“明先生、英掌门,少门主身亡,全意门上下万分悲痛。”
英幻淡淡笑,推开宁怀虚手里的瓶子:“五叔祖,为防有后手,这孽海水不要了吧。”
宁怀虚擦汗说:“先生,洪炉掌门,宁某需尽职责使命.......这孽海水真假,我拿去沉墟一试便知。尔氏真的不要任何代价,就当作.......给过去恩怨一些缓冲时间。”
明归平看英幻面色冷漠,顿了片刻,说:“幻儿,你意如何?”
英幻笑起来,“五叔祖要解封晋叔祖,幻儿自然照做。”
明归平轻轻拍了拍鬼女的肩,对宁怀虚点头,“走。”
他没有拖沓,大步往沉墟去。
英幻袖出玉扇,不紧不慢的在明归平身后款款而行,笑问一直瞧着她擦汗的宁怀虚:“怀虚,《天下博物志》编写得如何了?”
宁胖子眼中冒出单纯的亮光,“为求尽善尽美,还剩神泪不归不离酒、千年少年的八瓣灵晶花和焚和刀未见实面,还不得记载。”
神泪不归不离酒。
明归平暗在手心握紧它。
英幻笑:“哦,怀虚,你不是大口气的人,所以祖师爷造的六爻壶也已经记载了?我记得此物失踪千年,消息只隐藏在尔氏收走的《相宗络索》里。”
宁胖子猛然驻足,瞪视英幻,“掌门知道此物?”
明归平惊讶道:“四师兄造出‘六爻壶’?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够清楚,”英幻摇头:“只在手记上看到祖师爷除被大弟子气死之外,倾尽心力造出六爻壶,却也因此大悲一场。”
宁怀虚叹气,似乎也知些信息。
唯独明归平一头雾水,他本不擅长智计学识,想来听智士们解释也不能明白多少,英幻摇英君琢的玉扇,莞尔对宁怀虚道:“你早不是我智门弟子,这六爻壶是我祖师爷的心血遗物,你既然见过它,却不相告于我,看来这尔氏的诚意还是假得很。”
宁怀虚含糊道:“这六爻壶并非落入匪人之手.......也没用落入任何人之手。不在全意门手中,掌门放心。”
英幻骤然冷笑一声,玉扇流冷光,白衣胖子被阴风扇得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地上。
英幻厉声道:“宁怀虚!你知晓天下宝物来龙去脉,洪炉大冶有多少东西流落出去,被拿来反向对付我们,你不清楚?!”
宁怀虚委屈又着急的踉跄起来:“我只为编书,将我转入全意门,是、是掌门你当年下令。弟子只是游学搜录、埋首门库而已,去留都不过是遵从啊。”
明归平说:“尔氏既然肯退步,宁怀虚,我们便要你一起回来。”
宁怀虚皱着白胖的脸说:“物无主人。我只为编《博物志》,对权位立场,实在不愿牵扯进编的书里.......尔氏大开库藏容我纪录,亦引荐我入世家高士处交流名品,未曾干涉编撰。”
明归平哽住,看心湖上几只疏落飞鸿的萧瑟倒影,洪炉大冶现在确实太穷了。
英幻垂眸掂量着玉扇,倒并未生气了,平静道:“既然你是进行学问的心态,不在任何势力中,才是适合。”
“多谢掌门体谅.......唉!”
英幻淡淡,“我不是掌门。”
明归平驻足沙地,伸手抚摸倒塌的沉墟界石,沙石磨过手指,风沙吹过蒙上厚厚灰尘的封印符纸。
封印大阵下裂开几道脚掌粗细的裂缝,封印下之前并没有它们。
英幻看着一道无色符纸上淡去的墨迹,说:“先祖的天罗篆已经失去效力。”
四道封印中,其一天罗篆失效、轨道臣服已破,余下自织情茧、伏魔阵。
明归平握着破除自织情茧的不归不离水,而宁怀虚带来孽海水消伏魔阵。
寇雄率弟子赶来守护,隐娘和默顿实先后飞来,朱金紫气喘吁吁跟在老大后面。
默顿实一下剑就握住明归平的手,手劲之大几乎握到明归平手心的神泪瓶子,明归平怕她被神泪所伤,立即抽手将她推开。
默顿实一愣,看向明归平。
此时宁怀虚已经从一个玉瓶中倒出一道浑浊水流,水流浇上大阵,汇集向北方一道黑色旧符。
孽海水沾上黑色纸符,犹如水浇上烙铁,蒸汽升腾滋滋作响,大阵霎时弥漫一片水雾,水雾散去后,干枯的沙石地下忽然涌出大量的水,如泉如瀑扩散着扑向众人脚跟,宁怀虚退后对大家说:“毕竟是西方魔界的恶浊之水,不要被沾到。”
明归平牵住默顿实后撤,看到北方符印消失在水中。
水以随圆就方,善能忍辱负重,亦可清洗通畅,活泼柔和,为智机之形。
水退下沙地,大阵下滋润的沙土变得柔软松动,开始凹陷。
明归平咳了一声,掰开默顿实紧搂住他腰的手。
寇雄在后面瞧着占老祖便宜的女将军,挤眉弄眼一阵,吞了什么话,然后瞪视其他蠢蠢欲议的弟子们。
默顿实低头嘿嘿笑了,嘟嚷出一句:“先生好能害羞的。”
宁胖子揉揉耳朵,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英幻一贯淡笑看他们,明归平又轻咳一声。英幻忽地凝目封印下因软化而更明显的裂缝,展开玉扇道:“是阴气先觉。寇长老,准备。”
寇雄应声,一众弟子戒备盯住地上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