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为,‘罪’不是错误?”费奥多尔低声问。
“不,当然是错误。”陆羽否定了,“我只是认为,犯错是必然的,而解决错误、避免错误这件事,是人类进步的必经过程。”
“如果有朝一日,人类不再犯错……”
这么说着,陆羽自己也笑了:“那大概是天下大同吧,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天。”
“而且,小费佳。”陆羽通过小窗揉了揉小老鼠的毛毛,“你要学会辨析整体和个体。每个人身上背负的罪孽,和整个种族身上背负的罪孽,也是不一样的……”
“在我看来,人类拥有智慧,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点一点建立文名,这个过程,绝对不能称之为罪恶。”
“毕竟连罪恶这个定义,都是他们自己划定的啊。”
“这就是我的回答。”陆羽站了起来,温和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费奥多尔,却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男孩的今天穿的病号服比平时更宽大,在陆羽居高临下的情况下,能通过宽大的领子看到费奥多尔单薄的肩背。
他看到,在称得上嶙峋的肩胛骨下,那里有两个对称的,硬币大小的圆形黑色伤痕。
——电击伤。
除此之外,男孩背上还有着些许伤疤,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已经不怎么清晰,但仍然能看出来锐器伤。
青年瞳孔骤然缩小。
“小费佳。”他轻飘飘的开口,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如同害怕惊扰到什么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生物一样。
“可以告诉我,你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轻柔的英文从舌尖缓缓流出,杀意悄然充斥了整个空间。
费奥多尔抬起头,静静看着陆羽。
“只是不小心伤到的,您不必在意。”
他红紫色的莹然双眼和陆羽散发着寒意的鸢瞳对视着,坦然镇定。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陆羽定定的看着费奥多尔,杀意逐渐收敛。
“我知道了。”
他闭上了眼睛,松开手,任由玻璃窗自动合上,锁死,把瘦小的男孩重新关入一片寂静。
“别忘了喝牛奶。”临走前,青年无声的用唇形提醒道。
【真卑鄙啊,费佳。】
我说的是实话。
【你是故意的。】
这是合理的利用。
【费佳,什么是罪?】
……我就是罪。
男孩捧起牛奶杯,垂下眼睫,眼中血色逐渐深重。
【确定了?】
明天晚上。
陆羽关上了门,听着它自动落锁,神色一片冷然。
什么是罪?
伤痕布于幼童之身,即为罪!
小治,不管你在策划什么,都快一点吧……
我现在,就想平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