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有度(1 / 2)

寇翊觉得自己受到的欺骗不止一次两次,转念一想,怕苦的人怎么会把沁流珠藏在舌头下害人?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嘴里又泛起了苦味,连带着舌头都有点麻。

不止如此,那唇齿碰撞的感觉也在心中挥之不去。

方才是怕人死了,紧张到想不到太多。如今看人不仅活过来了,还思路清晰伶牙俐齿的,味儿就回过来了。

杀人就杀人,用这种招式杀人的,全天下恐怕就他裴郁离头一份儿。

话已至此,一切都理出来了,寇翊揣着隐隐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眼睛并未离开裴郁离的脸,又问:“那夜你死皮赖脸地撒娇,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动静?”

若是真有人在他的船上放置炸/药,他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唯一能想到的空子,便是那夜。

他当时睡得并不安稳,也的确嗅到了一些不寻常。可当他屏息去听时,裴郁离伸手触碰了他,说自己很疼,搅乱了他的注意力。

“嗯...”裴郁离犹豫了一下,“我哪里能听到那些?只是我注意到你有些不安,知你觉察出了什么而已。”

咚咚——

窦学医在外面敲了两下门。

寇翊置若罔闻,愈发逼近裴郁离,声音放得很低:“所以你那时说自己疼痛难耐,也是假的?”

裴郁离被他这样近距离地盯着,不自觉抿了抿唇,道:“那是真的。”

当日沁流珠在药壶里,他是为着杀人的主意,才坚持不服止痛散。

怕苦是假的,可疼是真的,寇翊身上的温度能缓解疼痛也是真的。

“我说,”窦学医一只手端着药壶,另一只手捎带着些柴火回来,只能用脚踢开了门,“占着我的房间就算了,还不理我就有点过分...”

“...了吧...”面对此情此景,他竟不知是该开心地说一句“小裴醒啦”比较好,还是惊讶地来一句“你们在干啥”比较妥当。

寇翊见他进门才直起身来,状若无事地说了句:“人活了,可以服药了。”

窦学医自然还是高兴的。

将柴火往地上一放,左手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个布包裹着的蜜饯来,说:“正好我这里有蜜饯,这药苦,干喝怕是难以下咽。”

寇翊两步过去,将他那布包拿到手里,说:“不用,让他干着喝,他不怕苦。”

窦学医:“......”

裴郁离干巴巴笑了一声,有气无力道:“是、是...”

窦学医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将药摆在床边侧柜上,先是给裴郁离诊了诊脉,确认无甚大碍之后,便取出个绷带和药粉来,要给寇翊换药。

“不用你,”寇翊轻轻咬着牙,“一会儿有人给我换。”

“......”窦学医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合时宜,真依言将东西放下,撇了撇嘴,边往外走边说,“得了空去老范那儿,他找你。”

话音都还没落,人倒消失了。

屋内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郁离对着寇翊看了片刻,见他并无意搀扶,只好自己往起坐。

可他这大病中的身子哪里能支撑得起来?身上的棉被这时候有千斤沉,压得他动也动不了,手掌还没用力,胳膊已经软下去了。

寇翊像尊没有感情的冷面佛,站在一旁动也不动,只是眼皮子稍稍掀起来,大发慈悲地对他看着。

裴郁离有些无奈,半晌,问道:“躺着能喝药吗?”

“你若不怕呛到,也可以。”

“...我不想呛到。”

“那就坐起来。”

“......”裴郁离眼珠子转了转,说,“我错了,寇爷。”

“......”

“我已经道歉了,骗了你对不起,伤害你也对不起。你若是气不过后肩上那伤,原原本本还我一刀便是,我肯定不躲。”裴郁离把这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但住船爆炸不全是我的责任,寇爷要讨,也别就着我一个人讨啊。再说了,你扔了我的玉,还没赔给我呢...”

寇翊尚未回答,他又说:“哎,我的青玉枝呢?”

“......”

寇翊简直不知道怎么应对,可不得不承认,他后面那句“我的青玉枝呢”让人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你扔了我的玉。

你赠了我青玉枝。

这两者放在一起说,青玉枝的分量似乎都变得重了起来。

裴郁离说话很有技巧,往人心窝子上去戳。

寇翊简直语塞到想要发笑,忍了忍,答道:“拾起来了。不过我提醒你,你想杀熊家兄弟,光一把青玉枝是不够的。”

裴郁离对他看了过来。

“还有,”寇翊往前走了一步,“小打小闹可以,但天鲲帮内,决不允许帮众互害性命,你懂吗?”

裴郁离静默了片刻,问:“可他们炸了你的船,这还不够吗?”

“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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