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压切长谷部有种“付丧神人数够用了”的错觉时, 事实就会狠狠地打他的脸。
目前的刀剑加上他本人的话,已经有二十三振,刨去一个与主公捆绑在一起的近侍,二十二名刀剑男士也能勉强凑足四个队伍,一旦三郎外出征战, 无论是远征还是出阵还是演练都有人可派, 甚至还能多出一队能时刻准备着。虽然对比时间溯行军的人数还是十分之让人绝望, 但在审神者疏于锻刀只顾着争霸天下、有没有新成员全靠撞运气的前提下,能有这么多刀剑也算难得了。
而且审神者最多也只能组建四个部队共计二十四名的刀剑男士啊。这么一算, 眼下的刀剑还真的勉强够用。
随后没有一点点防备, 压切长谷部就迎来了刀剑编队突然混乱的大事件。
两队原本被派去进行拯救明智光秀任务的刀剑突然失联,除了第四部队队长小狐丸安全赶到北之庄城,剩下的十一名刀剑里只有蜻蛉切和今剑一脸懵逼地平安回城。压切长谷部焦灼地等了好几个小时, 才等到回来的小狐丸,得知剩下的九名刀剑付丧神都滞留在外, 被迫与本来是漫无目的搜寻情报的时间溯行军展开战斗。
原本按着原来的路线去救援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是小狐丸带领的野武士被尽数留在了北之庄城,中间又隔了一大段时间差, 等明白刀剑男士困境而硬着头皮再点出一队刀剑男士带着扩充的野武士前去救援的时候,之前失联的九个人不出意料地……因为人数劣势而在与时间溯行军的打斗中越走越远,连可能有的痕迹都被他们当时的战斗毁的一干二净。
扩充来的野武士……当然也不可能达到能进行地毯式搜索的规模啊!
压切长谷部他还能怎么办!
失踪了九个, 再派出去六个, 还有留在明智光秀身边的三个以及前往越后迟迟未归的五虎退, 岐阜城的刀剑付丧神已经寥寥无几了!
原本这种时候是让三郎出现说一句“回城”就能轻松搞定的, 但这次意外出现的变故却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就算压切长谷部去请求三郎下达了“回城”的命令,该回来的刀剑们还是没能回来。
作为不能离开岐阜城的近侍,压切长谷部除了派出刀剑男士与野武士去寻找同伴外,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更好的办法。先不说刀剑男士向准备对抗武田的三郎借兵到底合不合理,光就刀剑男士的特性(出阵状态不能被人所见)就将寻找的人手限制在必须有同为刀剑的付丧神带队的条件下,而付丧神即使能力再超出常人,能看到的范围和能以忍者名义指使的人也是有限的。
就在这种愁云惨淡的时候,明智光秀终于安全地回到了岐阜。
——并且带来了所有流失在外的刀剑男士(五虎退除外)。
压切长谷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一旦对上长着同一张脸的两个男人,所有努力都像是鼓胀的气球碰到了针尖般完全没有用处呢。
不管怎样,同伴能回来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尤其是大家虽说都负了伤,但多亏织田家本丸锻炼人的环境以及刀剑们定时去消灭岐阜城外徘徊的时间溯行军的习惯,除了一期一振与不动行光外都积累了相当可观的经验,即使一开始变成出阵状态让人猝不及防,应付得也不算太艰难。是以,回来的刀剑付丧神们最重也只是到中伤的程度,一个个的也很有精神的样子。
由于审神者毫无为刀剑们医治伤口(手入)的意识,目前欠缺真正意义上初始刀的织田本丸的刀剑们也不敢从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力去随意揣测,到头来只能相互包扎并辅上骨喰藤四郎率先开启的吞钢疗法,一个个在三郎拨给“甲贺忍者”的住处里唉声叹气。
岐阜城早年被三郎无意间定为“本丸”后就已经有了隔绝时间溯行军的功能,因为眼下正处在历史之中,岐阜城要对上检非违使结果如何还暂且不知,不过能肯定的是,三郎在本丸内并没有来自那些自称“历史修正主义者”的风险。压切长谷部在岐阜城内也会编好巡逻的队伍,只是对于日后随三郎征战时如何护卫审神者的操练,现在伤员太多,压切长谷部也顾不得太多,连他自己都赶来帮忙包扎伤口、保养同伴的本体,更不用说其余闲置在岐阜城内的刀剑男士们了。
于是今天的刀剑付丧神,再度成功错过了爆炸消息,注定对于明智光秀在三郎面前的诋毁毫无挽回的可能。
可能这就是命吧。
鹤丸国永在北之庄城与一期一振两人对上时间溯行军的千人大军,非常神奇的获得了无伤得胜的完美战果。但在跟随明智光秀返回岐阜的路上,为了救助同伴他还是负了一点伤的,不仅衣袖和袴裤都被敌方的刀剑撕裂、伤口漫出的红色染红了衣衫,连那张犹如被人精雕细琢而出的俊秀脸庞带上了细碎的伤口与灰尘,看上去为他增添了一分野性的同时,也如同白璧微瑕般让人扼腕叹息。
他本人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些,在被和泉守兼定叼着绷带一角细细地处理手臂伤口的时候还不忘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吓得边上正保养本体的厚藤四郎一个激灵,差点将自己的本体给掉到地上。
鹤丸国永显然十分喜欢这种单纯的惊吓,因为一直在明智光秀面前隐藏秘密而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他的金色双眼正如以往一般熠熠生光,笑嘻嘻地朝着厚藤四郎道了声歉后就一手托着下巴,在所有人都因为他突然的一声而看过来的时候,他也就神采飞扬地开口了,眉眼都带着轻松的味道。
“刚好大家都在,那我就直说了——这次的意外大概和明智光秀有关。”
“他可以命令刀剑付丧神。”
和泉守兼定手一抖,原本松紧适中的绷带被他猛地拉紧,差点没将鹤丸国永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勒出血色来。正帮着小狐丸保养本体的压切长谷部手一抖,将“小狐丸”砸到了莺丸的肩上。原本肩上就有伤的莺丸吃痛之下下意识往前一倒,结果正撞上正前方的萤丸。萤丸被撞得重心不稳,试图用本体刀剑稳住却仍是脚步一滑,连人带刀地扑向了小夜左文字。身为兄长的宗三左文字当机立断地将小夜左文字扯离了原本位置,却不防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顶到了蜻蛉切的侧腰……
简而言之,一片混乱。
丝毫没有作为眼前混乱始作俑者的自觉,鹤丸国永仍然在说道:“依据我本人的推测,应该是由于明智光秀对我两次下达出阵命令才会有这种事故发生。不过要想瞒过明智光秀去确认这个推测的真实性,感觉会很困难。除此之外,明智光秀和不动行光单独谈话时问的问题也让我很在意。”
“……大家都在忙着包扎的时候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啊!?”和泉守兼定忍不住说道。
“诶?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呀。”鹤丸国永显然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哈哈哈,而且这个惊吓实在是很大对吧?”
“已经大到过头了。”压切长谷部在小狐丸的注视下将小狐丸的本体捡了起来,强行让自己当做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继续养护着刀剑,脸上的惊疑之色还未消退,“什么时候的事……不对,应该说是为什么之前都没发现!”
“因为彻底的将我们当成审神者的所有物,所以从未逾越地去下达‘出阵’命令吧。”
“之前说明智光秀和不动行光谈话——等等,为什么你们会让不动行光和明智光秀独处?!”
“……唷,大家也很好奇谈话内容吧?不动行光介意我复述吗?”
“不要转移话题!”
即使压切长谷部在派出鹤丸国永的时候已经预见了鹤丸国永不会这么听话,但当鹤丸国永真的这么做的时候……他除了默默给鹤丸国永记下一笔外,还真的不能对鹤丸国永做些什么。
毕竟鹤丸国永还是个伤员。
已经不知道给鹤丸国永记了多少笔,却从未有一次能成功算账——压切长谷部在面对鹤丸国永的笑脸时只能含恨选择更加重要的、明智光秀与不动行光的对话。
然而不管怎么看,明智光秀的问话都没有问题。
他问不动行光“这些事是否是‘预知’”,是因为鹤丸国永误导他,让他认为刀剑男士知道历史的轨迹是具有“预知”的能力。之后询问富田长繁、询问一向宗,不动行光也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统共算起来,明智光秀只问了不动行光五六句话,如果说一开始还可能抱持窥探历史的目的,之后就纯粹像是确定不动行光的忠心了。
但是问题就在于刀剑付丧神这么多,被明智光秀亲自确认过忠心的人却寥寥无几。不动行光一出场就直接为了三郎而不惜对明智光秀挥刀,可以说他的忠心已经是完全不用靠言语试探的了——明智光秀的问话,完全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