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男士们很快正式迎来了被扫地出门(并不是)管理野武士的日子。
大概是因为这次外出出于审神者的授意, 原本只能随侍于三郎身边的压切长谷部终于能出了岐阜城的大门,并且经过刀剑男士们私下的试验,仍为近侍的压切长谷部也确实能对各位刀剑发布“演练”的命令,使得刀剑男士们转为“演练态”——只是这其中包含命令级别的问题,审神者的命令显然要更高于近侍的命令, 在审神者没有发话的时候以近侍命令为准, 而审神者一旦下达, 即使与近侍的命令相悖也是以审神者为优先。
虽然目前还不能断定明智光秀的命令在哪个层次,但至少是比近侍高的了。
明智光秀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能对刀剑男士下达某些命令, 再加上眼下大部分刀剑男士都要被丢到外面, 剩下的堪堪凑成一个部队,保护三郎还来不及,更别说做其他的。眼下还对织田信长颇为敬畏、忠心耿耿的明智光秀应当是不会心血来潮突然要求留在岐阜内的刀剑付丧神们执行“远征”“演练”一类的命令——这大概是目前为止能让刀剑男士们稍感轻松的推测吧。
向三郎报备了目前刀剑付丧神们的打算, 并以十分严肃的语气请求三郎不要随便对部队编制做出更改,在审神者一如既往显得漫不经心的应答声中, 数名刀剑男士连同堀秀政, 一并被丢上了前往岐阜城支城的马车。
因为有堀秀政在场,刀剑男士们即使感到不安也或多或少地收敛了一些——唯独除了压切长谷部。
容貌俊秀、神情坚毅的打刀就和失了魂一样半死不活地瘫在座位上, 不仅因为生存环境所迫而不得不日渐锐利的眼神变得和刚破壳的懵懂小鸡没什么差别,连脸色都隐隐发青,身体更是仿佛被抽走了骨骼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无力。对比起边上仍然神采奕奕的刀剑付丧神们, 压切长谷部简直就像内里被掏空了一样可怜。
审神者对近侍的束缚果然不是说说就能松的啊——还没到目的地就先有一个人丧失了战斗力呢, 刀剑男士们。
萎靡不振的压切长谷部仍然能在这种状态下发布演练的命令, 这大概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刀剑男士们一被送出岐阜城, 紧接着要让明智光秀操心的就是三郎前往东大寺的事情了。
……就和带着不动行光前去多闻山城却半个字没问“本能寺之变”的事一样,明智光秀将大部分刀剑男士踢出去,只精挑细选了几个留在了三郎的身边,随后他就和完全没有做过这种事、也对刀剑男士们没有兴趣一样,相当平淡地对三郎陈述自己前去大和国理政的必要性,就连出发的预定时间都是比三郎出发的三月十二日早上几天的三月九日,连同一段路的可能性都断绝了。
这种好似将自己耗尽手段才夺得的优势轻描淡写地放下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中惴惴。尤其明智光秀和三郎不一样,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大胆的举动,但明智光秀实际上是行事十分有条理的人。比起三郎只有目标明确、过程弄得云里雾里以至于让人差点把他的目标也一并忽略过去的举动,明智光秀是常见的目标与手段都清晰明了的武将类型,行军风格也大多时候是堂堂正正。
虽然因为明智光秀掌握了众位织田家家臣都不知道的刀剑付丧神的情报,在针对刀剑付丧神事的举动已经理所当然地变得让局外人半点都看不透。目前明智光秀被脑补出来的城府都快要和一直被家臣们强加上谋略过人的光环的三郎差不多了。
“大和国——不是松永先生那边吗?”在明智光秀说出要去大和国的时候,三郎率先想到的当然是松永久秀的那张脸。
不得不说,作为同样从平成年间穿越到战国时代的倒霉穿越者,松永久秀是难得的三郎从一开始就印象深刻的人——要知道凭借三郎谜一样的记忆力,记不清自己(并不常用的)家臣的名字已经是常事了。
“柴田先生早就在多闻山城了吧,小光还要去吗?”从来就是直率得过头的三郎这次对着明智光秀直接问道,“现在那里好像没什么让你忙的。”
如果换一个家臣,对于三郎这种仿佛意有所指的话,大概就要先开始请罪了。只是明智光秀对三郎的性格即使不算了如指掌,也能称得上熟悉了,因此对三郎一针见血的说法并没有露出什么慌张的神色,而是直接以字面意义理解了三郎的话,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我并非打算前往多闻山城。柴田先生已经全盘接手了城池,我没有抢夺功劳的想法,这次我前去的主要目标是顺庆。顺庆也是僧兵,这一次越前一揆勃发,石山本愿寺的状态有点奇怪——身为僧人却让富田长繁为靶子,这样的手段让我觉得本愿寺想要做的不仅仅是搅乱越前的浑水。之后要去取兰奢待的行为对本愿寺而言也足以算作挑衅,因此我想让顺庆作为后手以防万一……三郎?你在听吗?”
“嗯,我在。”三郎面色凝重地回答道,“顺庆是谁啊?”
“……是松永先生同在大和国的竞争对手。”对三郎的问题没有感到半点意外,只能好脾气地将筒井顺庆与松永久秀之间精彩万分的斗争史缩略城简单的“竞争对手”四字,明智光秀还算平静地回答道。
“我好像记起来了,是松永先生送不动行光给我的那次过来拜见我的人是吧?”三郎恍然大悟道,“小光好像很喜欢他。”
“是,顺庆对于大和国的执念很深,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明智光秀并没有否认,甚至还对着三郎仔细地分析道,“他的为人比松永先生要好把握得多,智谋出众且又是难得的重情之人,在大和国也颇得民心与人望。如果能确定顺庆确实对织田一心一意,那至少松永久秀再想背叛织田也不至于让人毫无准备了。”
“说的也是,松永先生就这一点让人很伤脑筋呢。”
三郎毕竟也是在战国时代有了多年打仗生涯的人,对于筒井顺庆是谁可能不知道,但在明智光秀这么一说之下,对明智光秀想要去的地方也总算是有了猜测。
“所以说小光也要去东大寺那边啊——我记得应该是叫……奈良!奈良对吧!”
明智光秀:“奈良……?您是说平城京吗?”
“那是什么?”三郎茫然地回答道,浑然不在意自己又一口说出了后世的地名,“差不多就是那里吧。”
“那我要去的确实是那里。”明智光秀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毕竟在取兰奢待之前,三郎关于此事还要向大内奏告——这种事,三郎目前为止还是搞不定的吧?”
三郎:“……和以前一样,还是要拜托你了。”
1568年拥立足利义昭上洛却险些败倒在不懂礼仪上的三郎,在隔了好几年的现在,有关朝廷的事上仍然要明智光秀作为替身。这种心大的做法在一开始就让明智光秀心情复杂,如今也依旧是心情复杂。
单就信任而言,三郎给予他的已经超出主公能给予家臣的太多了。
“我会努力的。”对于这种过于沉重的信赖,明智光秀只能如此说道。
直到明智光秀已经与三郎商议完了前往东大寺的流程,起身告退后,三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明智光秀的辛苦。
“——好像最近给小光太多工作了。从过年后小光好像就没有停下来过啊?”
可喜可贺,三郎终于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明智光秀为他操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