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是日本号, 压切长谷部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拿着日本号在这个时代的本体去掸灰……当然,灰还是要掸的,但是比起掸灰更重要的,是让审神者将名为“日本号”的付丧神从刀剑之中召唤而出。
这就能侧面证明压切长谷部到底多么正直的一个男人了!如果换成堀秀政这一类普通人——嗯虽然堀秀政仍然不知道刀剑男士实为付丧神,但倘若将他放在这种情景中, 想来这位人类近侍八成是会若无其事的将每一层都掸完才将其交给三郎, 并在新出现的付丧神质疑身上灰尘的时候回以“你被放在仓库五六年了”这种真实的话吧。
不管怎样, 正直的压切长谷部正直地通知了审神者,并将日本号及时地交了出去——一如既往的, 就在三郎触到枪杆的瞬间, 樱花四散飞舞,胡子拉碴、神情懒散、还叼着由一根红绳挂住的酒壶的青年凭空出现,一手扛着有毛绒绒枪套的枪, 轻松又随意地向三郎打起了招呼。
“日之本第一枪,日本号, 现在参上。说起来, 在我来之前——”
“是在搬家吗?总觉得四处都是灰啊。”
不自觉地说出了真相的日本号下意识地用空着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与衣服下摆,好拍掉他还不知道其实真的存在的灰尘。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压切长谷部一瞬间游移的眼神, 而是笑嘻嘻地看了看仍然被压切长谷部拿在手中的“日本号”与自己手中的本体枪,再望向紧盯着他的三郎与归蝶,挠了挠脸颊继续说道:“还有一把‘日本号’啊?自带的还有一把, 所以这应该是我历史上的本体——我说, 你们该不会把我从博物馆偷出来了?还有那边的女孩子……审神者已经可以携带家眷啦?”
首先要感谢刀剑男士与审神者剪不断的灵力链结, 避免了误认审神者的惨案发生。其次要感谢日本号出现的瞬间, 是以“常人不可见”的默认状态出现,避免了归蝶直面刀剑付丧神从枪中诞生的奇幻场景。最后是第二点的感谢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因为在日本号话音落地的时候,三郎就兴高采烈的向归蝶招手,招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美貌女性来看新生的付丧神。
“哇哦!这个眼镜很酷嘛!归蝶你看!”
大概是因为日本号并没有意识到他调整自己的状态——他的脑洞也没有那么大,能够一下子就猜到付丧神竟然能够有在“能被普通人看见”和“不能被普通人看见”之间反复横跳的神奇设定,因此他身体的“可见”与“不可见”仍然短暂的掌握在了三郎的手里。在三郎脱口而出那几句话后,原本只顺着三郎的视线望过去、映出拿枪的压切长谷部的美丽眸子,突然地多映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惹得相貌动人的女子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下意识地因为对方过高的体格后退一步,伸出纤细柔软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三郎的手,以此来汲取安全感。
三郎……自然还是没有注意到归蝶这种小动作。但是他自然地向前踏出一步,挡在归蝶面前,倒也算是成功让突然见到日本号而有些惊吓的日本传统女性感到了安心,也能在他并不宽阔强壮的身后小小地探出头来,以纯粹好奇的眼光看向日本号。
“这个是防风眼镜吧?衣服也很耐脏。”三郎上下打量着日本号,最终竖起拇指夸赞道,“看上去是很可靠的男子汉类型!”
“那我就当成夸奖收下咯?你这家伙还不赖嘛。”与审神者的初次见面就得到了夸奖,日本号也对三郎好感骤升,“虽然看着眼熟,不过……只要有酒喝就一切都行啦。总归太危险的事情时之政府还是不会做的吧?”
压切长谷部:真不好意思,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不是时之政府做的,但是现在确实发生了“历史人物成为审神者”的危险事件并且已经持续了十年了啊!
深觉不能让日本号继续这样毫无戒心的与三郎相处——这是为了归蝶的三观着想,也是为了日本号的三观着想。压切长谷部清了清嗓子,在三郎与日本号都看过来的时候暗示地轻轻抬了抬手中的“日本号(刀剑)”,问道:“那么接下来,请容我……”
“啊对,差点就忘了。”三郎恍然道,“还要去清理灰尘!其他几层也交给你了——嗯,现在日本号手上也有一柄。你们两个就一起干活吧?”
日本号:“嗯?干什么活?”
压切长谷部:“……”
总觉得同僚之情还未建立起来说不定就要葬送于此,而且包括审神者和新生付丧神的主臣之情——压切长谷部连咳了好几声,发挥急智终于在短短几秒内想出了合理的说辞,义正辞严的对三郎说道:“——不,天守阁只有第一层的仓库和二三层比较高,再往上的话,每层的高度比起‘清洁工具’来说就太低了,不太好依照您的想法进行清洁。总归日本号身高足够,我想要请您允许我和他另取工具来进行扫尘。”
日本号:“原来真的在搬家吗?清洁工具在哪?”
三郎:“是这样吗?那也就没办法了——随便你啦。”
得到三郎允许的瞬间,压切长谷部就毫不迟疑地抓住日本号的手腕,强行将胡子拉碴的付丧神带离三郎的视野。就和压切长谷部看日本号眼熟一样,日本号同样看压切长谷部十分熟悉,被就这么带走也没有抱怨,边跟着走边回头和三郎道别:“那么我先走了!本丸有酒窖吧?”
想起本丸内的一大一小两名酒鬼(次郎太刀和不动行光),压切长谷部连忙加快了脚步,将日本号以最短的时间带到天守阁外。
“原来刚刚那个不是第一层?不是说第一层是仓库吗,不把我(历史上的本体)放在仓库,没有看到清洁工具又到处是灰——”以牙咬开酒瓶的塞子,给自己咕咚灌下一口美酒,本只是顺口念上两句的日本号咂吧下嘴,脸色顿时变化不定,连忙又喝上两口给自己压惊,“……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都能拿到真正的‘日本号’,不会如此不珍惜吧。”
不好直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压切长谷部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看到审神者与他妻子的长相,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你指的是长得像织田信长这一点?”由于压切长谷部说的恰好是日本号也注意到了的问题,因此高大的新生付丧神也没有深究压切长谷部明显的转移话题,维持着那副有些颓废、眼底却又有一星寒芒的、奇异的具有成年男性魅力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个女孩子果然是他妻子啊。长得和浓姬的铜像有点相似——不过,比起铜像要美丽多了。就算是浓姬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你说的‘浓姬再世’。”成功将清洁的问题暂时忽略过去,压切长谷部镇定自若地说道,“准确来说,她就是‘浓姬’——也就是历史上织田信长的正室,出身美浓的公主归蝶。”
“等一下,这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刚刚站在你面前的审神者,就是‘织田信长’。”压切长谷部说道,“而且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时之政府管辖下的‘本丸’,而是1579年的安土城。”
不出压切长谷部所料,日本号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嗯,就是这样,一鼓作气的将刚刚的清洁问题糊弄过去,免得还未习惯织田家画风的日本号与审神者之间产生隔阂——今天的压切长谷部,也是优秀的近侍!
“既然是织田信长的话,那个男人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他对枪也没有什么执念……果然你们当时把我历史上的本体扛上去是另有用途?”
然而事与愿违,日本号依然准确的抓住了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