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喜怕了(1 / 2)

一瞬间,他面色复又阴沉下来,垂眸警告她道:“抱紧些。”

抱……抱紧?

他不是不喜人近身伺候么?

不是嫌她手脏么!

脑海中思绪飞快转动,见喜很快不再迟疑,利落地往他身上蹭,胸前的软包包被她努力压得变形,心口压在他冰凉的身体上,几乎呼吸不过来时,在他耳边用力问:“厂督,你看这样紧不紧?”

猝不及防地,她身上的暖意汹涌地漫上来,好像在他身侧煽风点火般,燎出几分烫意。

檀香透过镂空的雕饰蜿蜒而上,卷着月色铺满了整个大殿,夜风拍打着窗纱嘤咛作响,被褥里细碎的沙沙声摩挲着人的神识。

沉默半晌,有人才慢慢恢复清明。

厂督没说话,那定然是不满意啦,见喜为难地蹙了蹙眉头,干脆把小脸也埋进他颈窝,抬起右腿架在他身上,手脚搭配,干活不累。

“厂督,这样呢?”她邀功似的问。

他觑她一眼,唇角抬了抬,“夜里若再敢动弹,咱家便打发你去见阎王爷,听到了么?”

见喜点头如捣蒜。

柔软的发丝在他耳廓缠绕,激起浑身的战栗。

头发,头发……

一些不愉快的记忆猝不及防地从脑海中翻涌而出。

梁寒胸腔里倏忽窜起一阵邪火,浑身的血液登时沸腾涌动起来,目光刹那染上猩红。

被撕扯的头发,鲜血淋漓的头皮,如恶兽撕咬过的残缺了一半的脸,从他眼前一幕幕地过去。

他仿佛陷入无尽冰火之中,身边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唯有黑暗啃噬着他的神识。

身旁的人微微颤抖着身体,搁在她脖下的手臂绷紧得像石头,此刻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察觉出不对。

见喜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恐惧感席卷了全身。

身侧那副身子触之也愈发冰凉,像寒天雪地里银晃晃的刀子抵在身上。

厂督这、这是怎么了?

上一刻还和颜悦色地让她靠近,这才一眨眼的功夫,这就、就疯魔了不成?

她心里直发毛,昨儿老祖宗掐了她的脖子,今儿不会继续吧。

人常言“伴君如伴虎”,可这老祖宗是匹炸毛的豺狼,一口獠牙能咬断她的喉咙!

见喜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人。祖宗要是发病了让他捶墙捶地去,哪怕把这颐华殿拆了都成,跟她小可怜有何关系啊。

此刻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屋里静得瘆人,她浑身僵在那,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侧的震颤,他呼吸的急促、胸膛的起伏,对她来说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子,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去把福顺叫进来么?

见喜紧张地吸了口冷气,她大着胆子抚了抚他冰凉的胸口,试探性地开口问:“厂督……厂督?”

梁寒原本眉头紧拧,额头青筋暴起,极力隐忍之时,却忽然被这颤颤巍巍的声音将满腔炙火灭了下去。

黑暗中他脸上毫无血色,像月色照拂之下檐角那盏孤独飘摇的风灯,如若不是胸膛尚有起伏,恐怕已与死人无异。

见喜心脏像是被人捏紧,吓得眼泪直往下掉:“您怎么了……别吓我呀。”

她不敢摇他的身子,只能一下下地在他胸口顺气,“老祖宗您吱一声好不好,啊?”

漫长的沉默过后,身侧之人终于长吁出一口气,震颤的双手渐渐抑制下来,紧绷的身子也缓缓恢复了正常。

“祖宗?”

见喜发现他呼吸没有方才那样紊乱了,于是哆嗦地试着唤他。

久之,他眼里最后一点狂躁肃杀之气也消失殆尽。

他垂眼,双目疲倦,缓缓抬起她下巴,对上她晶莹的双眸,问:“小见喜,你怕吗?”

这嗓音仍旧清明,带着一股旷野里苍凉的韵味,尾音微微上扬,方才的风暴骤然平息,潮长潮落,一切都回到了之前的宁静。

可见喜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好了,就那么突然地就好了么?!

呜呜呜,这都是什么怪人。

黑夜里一双骇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见喜嘴唇直抖:“怕,刚刚是有点怕。”

这种境况下是个活人都怕吧!

梁寒忽然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绒发,将她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

“是我不好,”他牵起薄唇,柔然道,“怕的话,你去耳房睡可好?厂督怕控制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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