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风餐露宿,靠自己的一双腿一路走到边关去。吃不饱,穿不暖。病了,也只能靠自己捱过去。
邵季言就这么看着流放的队伍中邵家的人越来越少,一个个死去了,被草席一裹,就随意地丢在了乱葬岗,最后成为了野狗的口中食。
而他脸上的伤,是有一日看着差役对自己瘸了一条腿的三哥拳打脚踢,言语侮辱,忽然就承受不住了。
他扑上去咬住那差役的手,被他掀翻在地,狠狠一鞭子就抽在了他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
他被狠狠打了一顿,昏死了过去。等他再度醒来时,是在二哥的背上。
三哥不见了,他知道,三哥一定也死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边关,却要去矿山上服徭役。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死在异乡时,忽然有人带走了他,将他做为人质,威胁着他的亲姐姐。
他也想过就此了断,好让姐姐不再受人控制,可……到底舍不得丢下姐姐。
邵家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若连他都死了,姐姐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说到此处,小小少年眼眶通红,流下心酸泪。
邵月棠再次将弟弟搂进怀里,“阿言别怕,快了,等姐姐了断了在京城的事,我们就带着小如意离开,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邵季言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期望。
恨吗?他恨的。可是,他却从未想过要报仇。
武安侯府罪有应得,这是在流放的这两年里他深刻体会到的。因爹爹而死的数万将士,是他这辈子都要背负的罪孽。
屋外响起圆脸妇人的声音,“姑娘,贵人来了。”
邵月棠擦了擦泪,将邵季言留在屋里,自己去正厅里见顾宁嫣。
她一见到顾宁嫣,立刻就跪下了。
“郡主的大恩大德,月棠无以为报,多谢郡主将我弟弟救出来。”邵月棠说着,磕了个头。
顾宁嫣微皱眉,却没躲开,等她磕完了头,才让叶霓将人扶起来。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邵月棠点头,“这些日子,我已经弄清楚了,跟陆延时一起赌钱的人里,有一个姓黄的富商,他真实的身份是户部侍郎夫人娘家的表弟。”
顾宁嫣神色严肃。
户部侍郎……那不就是许丛扬他爹?
这个户部侍郎倒也是个人物,朝中各方势力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他却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这样的人,还真的看不透,到底是哪边的人。
“这个姓黄的我会让人去查,至于你自己,也该考虑一下退路了。”顾宁嫣淡声道。
骆氏已死,再没有人能操控邵月棠,她是自由的了。
“再等等吧。”邵月棠道。
顾宁嫣也不多劝,只将一只匣子放在她面前,“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临别礼物,日后去了别处,好生生活。”
等顾宁嫣走后,邵月棠打开匣子,只见里头是六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顿时五味杂陈。
陆骁的案子很快就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