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寒剑(1 / 2)

就这就这?

“喂!”楚蓝蹲下身,用手指戳戳顾云泽的胸口,见对方仍一动不动的躺着,他赶紧又捏了捏对方的脸,最后俯身贴在对方胸口,这才确定人没死。

楚蓝勾了勾唇角,又生歹念。

“小二,过来。”他招手唤来快要睡着的小二,对他比了一根手指,“一间房。”

“啊?”小二心生疑惑,“我们这还有其他空房,二位公子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必了,就一间,把他给我拖进去。”楚蓝指指地上的人,接着道,“再给我准备一些笔墨,马上就要。”

“好嘞,只不过……”小二迟疑了一下。

楚蓝:“只不过什么?”

小二:“真要拖上二楼?”

楚蓝扬眉:“你也可以扔上去。”

小二:“……”地上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惹的吧,尤其是那把剑,光是远远看看都让人心生敬畏,更别说把剑主拖上去,要是明个被发现了,难保不死无全尸啊。

小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把剑,剑在烛光的映照下,甚至还能看见飞舞的流霜。

惹不起,真惹不起,小二乖觉,立刻把地上的公子背起,准备上楼。

“谁让你背他了?”楚蓝不悦的声音伴随着拍桌声响起。

小二为难的看着楚公子,嗫嚅道:“不敢。”他说着,偏头看向桌上的那把避寒剑,噤若寒蝉。

楚蓝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把剑上——

剑是好剑,锋利的剑刃上光可鉴人,犹如雪屏一般,在黯淡的光线下流动着清冷的光芒,只是静静躺在那里,便足以锋芒逼人。

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想起今日几次被顾云泽拿剑“逼良从娼”,却一直没有太在意这把剑,但直到方才他才有好好看过这把剑,背后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今天这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几回?

自己仅剩的酒意也被这把剑带去,楚蓝眼神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冷意和烦躁,真是的,人都睡死了还要留把剑在这吓人。

“行了行了,背上去吧。”他赶走小二,一个人坐在桌边,只手托腮,喃喃道:“奇怪啊……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到最后,他伸出手,鬼使神差的想要去触摸桌上那把剑,银色的剑光映亮了他紫色的锦衣,如同铺上了一层朦胧的霜花。

“唉……”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凭空的手最终没有落在剑上,只是远远的停滞了一下,随后拿起桌上绯红色的笛子,望向窗外飘摇不停的夜雨,兴许是触景生情,他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乌云蔽月,百转回肠的笛声如潺潺流水般绵延不绝,婉转之间漾起千层涟漪,似无声诉说,与河畔的雨丝融在了一起,悠扬起伏,令人闻声如泣。

与此同时,苏灵郡半卧在榻上,额前的发丝被汗浸湿,黏腻的贴在肌肤上。

他不解的睁开眼,宁静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谁,是谁的吹笛?

他凝颦,细心倾听这似天外之音的笛声,泠泠清清,在嫩芽抽枝的风雨里,贯彻长夜,如泣如诉。听曲声,也听不出来是哪首曲子,倒像是被人随意吹出,信手捏来的一段旋律,让听者也随之悲切起来。

头又开始痛了。

苏灵郡抬手擦掉额上渗出的汗珠,费力地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那里似被针扎过一样,疼痛难忍。

头晕目眩之间,一股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意逐渐侵蚀了他的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哈出一口热气化在掌心,使劲搓着。

在昆仑山的清凝宫里,他也经常这么做,因为那里常年被大雪掩盖,没有春夏秋冬之分,每天过得季节便只有冬天,他打小身子骨弱,禁不住冻,即便是抱着暖炉也会觉得全身都冷透了,这个习惯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养成的。

再后来,他去了神祭,练会了神祭的纯明心法,那是极克寒气的一门术法,也是最难的一种修行方法,跏趺而坐,使心入定,唯有练好此门功,才能学习神祭的仙法——一种高于术法与武功的存在。

“谁他妈大半夜不死睡觉,还跑来吹笛子,吊丧啊!操!”他正要打坐,忽然听见旁边客房里传来一声怒喝,那嗓音醇厚有力,震得整个楼板都随之一晃。

笛声在男子吼完的那一瞬,调子在转折点猛然提高,像是吹奏者的气息抖了一下,笛子登时发出了一声短促尖锐的音节,旋即又安静了下去。

苏灵郡苦笑,吼得还真有用,若是这一嗓子没下去,自己恐怕今夜都难以入眠了,起码在笛声停止之前是睡不着的。

走廊上,小二正把顾云泽背到西口的一间屋子里,他点上烛灯,颤颤巍巍地把顾云泽放到榻上,扯开干净整洁的被褥为他盖好,心里忍不住道了声奇怪,这公子方才明明喝了那么多坛云中歌,怎么体温反而如此低冷,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冷澈冰凉,不像是正常体温。

小二摸了摸自己的背部,那里由于刚刚背顾云泽所致,此时也是冰冰凉凉的,他浑身颤抖了一下,赶忙退出了房间,不敢多在这里逗留半刻,因为这哪里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大块冰啊!

他匆匆忙忙地赶下楼,正看见楚公子在吃力的想要拿起桌上的剑。

“公子,你还要笔墨吗?”他走过去问道。

楚蓝头也不回道:“不要了,帮我把这把剑拿起来,带给楼上那白衣服的,哎呦,怎么这么重啊……”他吭哧吭哧地拽了半天,但避寒剑仍纹丝不动,像是被钉在了桌上一样,无论他使多大力也搬不动。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这可是一把名剑,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顺走了,那小苦瓜明天还不得把我皮扒了?”他边嚷嚷边摩拳擦掌地准备再试一次。

“有那么重吗?不愧是大少爷,五指不沾阳春水,连把剑都拿不动,唉,还是拿笔拿惯了,动不了粗。”小二默默站在柜台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你不要命了?”胖掌柜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谁你都敢说。”

“呵呵……呵呵。”小二连连点头。

胖掌柜又推了他一下,“还不快去。”

小二微微一愣,这才拔腿跑到楚蓝跟前,撸起袖子,用力一提。

然而他刚触碰到剑身的手猛然抽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拦住了,紧接着大叫了起来:“啊啊啊!冻手!冻手!”

楚蓝和胖掌柜都被他吓得齐齐一惊,面露诧异。

“见鬼啊你,乱叫什么!吓死我了。”胖掌柜站在台后捂着自己的胸口,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悚然弹起,吓得脸上的褶皱都拧在了一起。

楚蓝也是皱着眉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大惊小怪什么?”

“不是啊,公子,掌柜的,这剑……这剑会冻人!”小二扭曲着脸,拼命哈气,似乎想要靠嘴里的热气来平复被冻僵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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