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一家子虽不舍，但为了报恩，赵斧头翁婿二人还是选择回去收拾东西，悄悄离开。而就在他们离开的那一晚，龙天昱也暗中让人在赵芸娘娘三个的身边，都安排了几个得力的人手。漫漫冬夜，滴水成冰。在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却偷偷潜入赵芸娘的房中。里面只有一盏烛光，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俩个大人。小小的婴孩则是被她们护在最里面，正无知无觉地酣睡着，丝毫不知有人已经盯上了自己。黑影在床边站定。昏暗的光线中，黑影眼中的癫狂，几乎要将婴孩破开。她伸出手，颤巍巍地去抱襁褓。可就在此时，大约是孩子天生对危险的感知，刚刚还睡得安稳的小家伙，突然间一皱眉，大哭了起来。婴儿的哭声划破了安静的长夜。赵芸娘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地去护着自己的孩子。可是——“你要干啥？”她意外抓到了一双冷冰冰的手，哪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她的身体，却自动将孩子护在身下，厉声质问。那人想要挣脱开，可赵芸娘是下了死力气抓着她的。一时不成功的黑影顺势往前一顶，直接撞上了赵芸娘的肩膀，而后转身就跑。“抓贼呀！有人要害娃娃！”赵芸娘放声大喊，而睡在她旁边的赵大娘也是一咕噜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抓人。可她们到底是被惊醒的，动作还有些迟钝，让那人挣脱开跑了出去。赵芸娘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哄着，小小的孩童大抵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赵大娘忙披上衣裳，抓起旁边的扫帚就冲了出去。不想刚出门，她就看到俩个穿着黑衣的护卫正脚踩在一个瘦弱的身影上。“好啊你，再跑一个给我看看！老娘今天非得看清楚你是谁，敢动我家小孙孙，老娘扒了你的皮！”赵大娘也是个彪悍的，冲上去扬起手就甩了那杀千刀的一巴掌。他们这里的动静也吵醒了院子里的人。很快，大家都胡乱裹着衣裳，提着灯冲了出来。此时院子里也被照亮，赵大娘高声叫骂着这个该死的贼子。谁知人群里，却突然传出一道怪叫。随后，有人冲出来，扯着那被赵大娘差点就打成猪头的人，叫喊道：“素娘！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众人一时间愣住了。就连赵大娘都有些迟疑，只不过她刚才没看清楚，这会子就着灯光仔细一瞧。可不，这不就是赵春海家的儿媳妇么？赵春海媳妇也不甘示弱，扯着赵大娘不依不饶地哭骂。“哎呀，这日子可没法过了。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我家好好的儿媳妇让你打成这样，你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呸！”赵大娘更气了，反手将胡搅蛮缠的春海媳妇推开，趁着脸子骂道：“我还没找你们去，你到是恶人先告状了！你家这儿媳妇半夜不睡觉，跑我们屋子里来偷孩子。”“我家闺女跟小孙孙那是我的命！谁要是敢动他们一手指头，老娘我就豁出命去！”她指着春海媳妇鼻子骂的也是越来越难听。“我知道你家前阵子没了个孩子，所以就想着偷我家的独苗苗。痴心妄想！等我把我家男人找回来，我让他刨了你家祖坟，让野狗嚼了你家老祖宗的骨头，让你们往后就成了乌龟王八养的杂种！”论战斗力，赵大娘年轻那阵也是有一号的。想当年她男人在外面跑商，自家只有她拉扯着一个小闺女，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什么罪没受过？这也就导致了赵大娘成了十里八村的第一悍妇。便是老了，这威力也尚在。春海媳妇越听越不对劲。“你，你瞎说！我们家素娘咋会偷你家孩子？”赵大娘冷哼一声。“哼！那可说不定，若不是我闺女觉浅，就让她得手了。我可管不了别的，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众人一听这话，可了不得了。要知道在赵家，偷孩子那可是重罪啊！顿时，负责照顾孕妇的那几家的家属，就面色不善地盯着赵素娘。春海媳妇也慌了。她倒是会做人，赶紧拉着赵大娘的手，姐姐妹妹地论关系。“老姐姐，我家素娘你是知道的，她向来胆小，咋可能会做出那缺德事？我家素娘最近是有些不太正常，也许，她就是想孩子了。”众人也觉得有道理，就连赵大娘都略有些犹豫。可没想到，赵芸娘却在此时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她就是故意的。”赵大娘一扭头看到自己的闺女，赶紧冲了上去。“外头冷，听话，你是里面躺着，可别着凉了。”但赵芸娘只是摇了摇头，走到赵素娘面前。“赵素娘，我往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她在抓住赵素娘的时候，曾跟其有过近距离的对视。那双眼睛又冷又阴毒，直到现在，她想起来还还觉得从心底发寒。她绝对不会看错。这个人，就是来对她的孩子不利的！赵素娘趴在地上，刚开始被赵大娘打的时候，就像是无知无觉的木偶，也不躲闪，嘴里也是没有任何动静。直到赵芸娘出现，那双暗淡的眸子，却渐渐被嫉妒、仇恨以及不甘所扭曲。“是你......”她含含糊糊地说，手指却用力指着赵芸娘，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戳出洞来。“是你抢了我孩子的命！都是你，是你！”她疯疯癫癫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有些没听懂。最后，还是神色复杂的赵芸娘叹了口气。“你觉得，是因为雅姑娘救了我的孩子，所以你的孩子才会死？”赵大娘立刻替她反驳道：“这可不对！雅姑娘来的时候，她家的娃娃早就断了气。”“你胡说！我的孩子没有死，他一直等着我来救他......”也不知赵素娘是哪里来的力气。踉踉跄跄地走到院子一旁，手脚并用地在雪地里刨出一个坑来。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鸦青色的襁褓。哪怕那襁褓已经冻成了一大块冰，可她依旧温柔地用自己的胸怀接纳了它。“我的孩子就在这里，娃娃不哭不哭，娘这就找大夫来治好你。往后，你也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她似是在哭，可脸上的表情却又像是在笑。众人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摇了摇头。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经历过这样的丧子之痛。只不过有人熬过来了，而有的人，则是永远地沉溺在痛苦之中。赵芸娘的眼中划过一抹悲哀。若不是遇到了雅姑娘，只怕她的命运，也跟素娘没什么两样。她轻轻走到素娘身边。“素娘，孩子已经没了，咱们得向前看。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但赵素娘却突然大吼道：“他没死！我亲眼看到他的手还在动，是婆婆，是婆婆把他抱出去的，他还有救，还有救啊！”素娘开始嚎啕大哭。但赵芸娘的脸色却是一变。一旁，赵大娘也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春海媳妇。“娃儿是被你活活冻死的？”春海媳妇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面前的母老虎。“我、我......当时娃儿的确是快死了，我也是想着别让娃儿受罪。再说了，我听他们说，娃儿要是被封住最后那口气，往后还能投生到我们家，我这也是、也是为了娃儿好。”赵大娘瞪得眼珠子溜圆，伸手就狠狠给了春海媳妇一耳光。“你糊涂啊！娃儿哪怕就剩一口气，你也该好生请人给他医治。怪不得你家媳妇疯了，她是让你活活逼疯的！”春海媳妇不敢吱声了，只不过她还觉得自己满肚子的委屈。赵芸娘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完全崩溃的赵芸娘，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家也都在感叹赵素娘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个婆婆。赵芸娘回到屋子里，站在炭炉边上，给自己跟娘把身上烤的暖暖的。泽雨轩 zeyuxuan.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