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与她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能多呆一分钟,他觉得也是好的。
茉莉本来想回家吃饭,但是看到他殷切渴望的脸,她又禁不住心头一软,答应了下来。
一个男人甘愿牺牲自己睡眠只希望和你多呆一分钟,这说明了什么呢?
答案她心里自然是有的,这让陈茉莉的心情一直很愉快。原来被人喜欢是这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高怀远,她觉得以前好像一直是自己在喜欢他,爱他,可他呢,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这三个字说起来其实很容易,可有的人就是吝啬于说出这三个字。以至于她等到他们分手,都没有听到高怀远对她说“我爱你”。而现在,现在他会不会把他对她吝啬,转换成大方,对象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无从知晓。分手之后,一直杳无音讯,她心里酸涩,可也只能苦笑,这段情,自己还是没有放下的。
这天是周末,住在A市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的陈家三口人总算是在一张桌上吃了顿晚饭。平时陈有荣24小时在某工地值班,极少回家,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吃顿饭。
“莉莉啊,你觉得那个宣医生怎么样啊?”
王秀芬把菜端上桌,擦了擦手,开始盛饭。
“就这样呗,我们约会过几次。不过他似乎一直很忙!”
茉莉给自已妈妈饭碗里夹了一块肉。如果她和她爸都不回来吃饭,估计他妈就煮一锅粥,加点萝卜干咸菜就这么过了。
他们家不富,夫妻俩四十几就下了岗,一个卖卖早点,一个给人家做保安,硬是让女儿读完了大学。本以为苦尽甘来,但是幸运女神的橄榄枝并没有眷顾到陈茉莉,一开始她去了一家离家较远的台资企业做行政,学历史出身的人,能找什么样的好工作?做老师,那是要有后台的,每年的教师招聘会,多少人挤破了头,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其实暗箱早就*作好了。一切不过是摆摆样子,忽悠忽悠外人。
陈家三代之内都没有人做过一官罢职,三代之外也没有,掰着手指头数数,都没有一个沾亲带故的人能够帮忙。于是只能死了这条做老师的心。
在台资企业做了一年多,实在忍受不了那个五十开外的来自宝岛台湾的上司的骚扰,陈茉莉愤然辞职。我惹不起,总还是躲得起的。
第二次择业,她进了离家还算近的一家国营纺织企业,学历史的,进去能做啥呢?姑父托了人,把她弄进了财务科。她对财务一窍不通,好在人够聪明,也好学,嘴巴又甜,一个月下来,基本就能把工作上的事儿掌握了八九不离十。但是企业效益不好,所以工资待遇也不甚理想。
“你听妈的话,要求放低点。咱家的条件你也知道,你自己单位效益也不好。找个工作稳定点的就行了,外地人也不要紧。再说人家房子都买好了。那个宣医生我看挺老实的,人也长得不错,个头矮点儿不要紧,比你高就成了!”
王秀芬开始锲而不舍地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你都二十七了,你要再不结婚,你受得了别人指指点点,你妈我也受不了。你说你好歹长的也不差,大学毕业……”
这时候陈有荣开始发话了,“你急什么?乞丐的女儿都不愁嫁,你急什么?人家才见过几次面……”
听见丈夫反而帮着女儿说话,王秀芬又开始数落自己的老头子:“你呀你,你到底要不要你女儿结婚了?说的什么话!”
她又放下筷子,以一种神秘的语调说道:“内部消息,近两年,我们这里的老房子要拆迁!莉莉一结婚,能多拿套房子呢!”
“妈,你这消息可靠吗?几年前都说要拆,不到现在还没拆吗?”
陈茉莉对这种消息不置可否,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没有正式文件出台前,她不会轻易相信这种小道消息。因为如果抱有希望,那么往往会失望更多。
“这一次是真的!我听隔壁张大婶说的,她有个侄子在区拆迁办。消息绝对可靠。这不,她正催着自己儿子结婚呢!”
陈茉莉环顾了一下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想到如果真的要拆迁,心里还真有一股不舍。这房子虽然老旧了点,但至少住惯了。不是没有对高楼大厦有过向往,只是习惯了街坊邻居来来往往,和和乐乐,她现在觉得也挺好的。
就百年前吧,他们家这一片还是市中心呢,现在却成了影响市容市貌的老古董。六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女儿啊,那你再观察观察,考虑考虑,宣医生面相虽然凶了点,但是根据相书上说,将来会大富大贵!”
陈有荣听老婆这么一说,一下子就转了舵,站到了老婆一边以他非专业的看相水平开始齐力劝说女儿。
“唉,爸,你这墙头草也转得太快了吧!”
陈茉莉没好气地对父亲厥了厥嘴巴:“谁刚才还说舍不得女儿嫁出去的!我看你分明就是骗人嘛!”
陈有荣嘿嘿干笑了两声,轻声道:“你爸我是想你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抱抱!你不结婚,哪里能弄个孙子出来!”
茉莉一把从桌子底下捞出一只叼着鱼骨头大快朵颐的花猫,往父亲怀里一塞,道:“喏,你的孙子喏!”
那猫听到孙子二字,顿时两眼发光,“喵呜”叫了一声,鱼骨头从嘴巴里掉了下来。
原来它的名字就叫“孙子”。
陈有荣摸了摸猫头,笑道:“此孙子非彼孙子!你看,它就是叫我爷爷我也听不懂啊!”
那只叫孙子的猫咪不停的听见自己的名字也跟着起劲的凑热闹。
多一套房子就意味着多个几十万人民币,只要卖掉那一套房子,他欠下的债务就能立即还清。他们一家也不用背负着这些沉重的包袱过日子了。
这个家全是被他败掉的。当年从厂子里出来,他和朋友合伙搞羊毛衫厂,结果,那个朋友卷款而逃,扔了一个烂摊子给他收拾。几十万的债务都让由他一个人背着,他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但是没有卖掉这老房子,他总还是要给妻女留个栖身之处。这些年来,他四处打工,一点点的还,然而祸不单行的是,在一次车祸中伤了腿,粉碎性骨折,现在基本是痊愈了,可每逢阴雨天,那伤腿总是隐隐发痛,而且也没有办法再干重的体力活。只能给人家做做保安,赚点小钱。这还是四处托人才找到的工作。
他每时每刻都在梦想自己买彩票能中个大奖,把钱还清了,可每一次都中不了奖。他也梦想那个被诅咒的男人能被抓到,让他把钱要回来,可是每一次他的希望都落空。
他迫切的希望能还清这笔债务,如果拆迁的事情定下来的话,很快就会出台公告,户口只能迁出,禁止迁入,这样他们的计划就会泡汤。一切都要趁早,否则就来不及了。可他又不愿意以女儿的幸福草率的做这个赌注,万一那个宣少华不是个好丈夫,那他岂不是千古罪人,又害了自己女儿。
陈有荣的心是矛盾的,和他的妻子一样。他们考量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女儿,顺其自然吧。若是女儿真的喜欢他,和他有夫妻缘分,那当然是最好。如果不是,那么也只能不奢望那套房子了。根据陈有荣的预测,政府很快就会公布这个消息,顶多半年时间。
陈茉莉并不是不知道父母今晚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父亲出事儿的时候,她才刚上大学,这四年的大学生活,她都是在勤工俭学中度过,只是为了帮助家里,减轻父母的负担。每当债主们上门要钱的时候,父亲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尽量避免把房子拿出去抵押。周围的亲戚都借遍了,以至于后来难免就有些冷嘲热讽,热面孔贴冷??,这些难堪统统都是父母在默默的承受着,他们不愿意让女儿受委屈。从来不让她参与这些大人之间的恩怨之中。可茉莉不是傻瓜,她去亲戚的家的时候,他们的态度总是让敏感的她感受到异样。她又何尝不想多赚点钱,早日还清这笔债,可往往总是事与愿违。
这一次,能保住饭碗都不错了。去年的金融危机,让无数家企业破了产,她们厂能撑到现在也真算是奇迹了。
自从上次泄露了消息之后,厂部变加强了保密工作,不再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可循。他们的科长刘科,现在上班也卖力多了。从前都是一张报纸一杯茶,现在居然改变了作风,连迟到的顽习也在一夜之间彻底改掉了。
看到他带着倦意的脸,在办公桌上连连打哈欠,却又强打着精神不敢半点懈怠的模样,陈茉莉想,如果在十年之前,不,就五年吧,在五年之前金永纺织厂的每个员工都能像今天的刘科长一样兢兢业业,忠于职守的话,那么厂子何尝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此时她正抱着报表经过刘科办公室的大窗户,然后进去恭恭敬敬的请他批阅。从前他都是随便浏览一遍,今天居然开始认真的戴上眼镜一项项核对起数据来。
刘科长四十多岁,已经??顶,中间稀疏的几缕头发能看到油光可鉴的头皮。陈茉莉一直觉得他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人很好相处,但又太好脾气。就是从那天开会以后,她才认识到了这人严谨的认真的一面。
老虎不叫,就往往会被人误会成病猫。可这老虎为什么总是要*急了才开始叫呢?喜欢辣妈正传,夺宝计划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辣妈正传,夺宝计划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