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的胡同看似普普通通的,但多是国家各部委的高层干部,因此出入这里的小车多是都很高档。
华子建和江可蕊与其说是逛胡同,还不如说是“串”胡同,他们是不用带有明确的目的地,两人牵手而行,带着一颗平常心,慢慢绕,华子建会发现,每条看似一样的胡同都有他独特的故事与魅力,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带着恬淡从容的微笑,娓娓讲述他漫漫的传奇人生。胡同里也还是有许多老住户,他们给华子建的感觉就是很崇尚老子的“无为”思想,讲究知足常乐,当“北漂”一族带着满腔热血,喊着励志的口号,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的时候,胡同里的人还是保持着一颗清心淡泊的心,笑看人生的潮起潮落。
可能有人会说,这种封闭的胡同文化意味着思想保守、意味着行动落后。但是这种宽广的心胸,在面对挫折时还能保持平和的自我,这种不浮躁、不功利、不媚俗的心态,确实是我目前这个喧嚣纷杂的社会中稀缺的价值观。雍容而不华贵,小家而非碧玉,文化深厚而不张扬,韵味悠长而不庸俗。这也许就是北京胡同的魅力所在吧。
今天中午的时候,乐世祥回到了家中,告诉大家,晚上准备请中组部的肖副部长到家里来吃一顿饭,让江可蕊和江处长帮着做饭的阿姨搭把手,好好的弄上几个菜来。
江可蕊就答应着,帮乐世祥泡了一杯茶,自己就和老妈一起出去准备了,华子建一看今天乐世祥下午是不到部里去上班了,就坐了过来,在沙发陪着乐世祥聊了起来,把自己在新屏市最近一个阶段的工作给乐世祥做了详细的汇报。
在华子建说到自己和季副书记发生的那些冲突之后,乐世祥心头有点沉重起来,对季副书记他还是有感情的,但时过境迁,随着两人的分开,乐世祥和季副书记现在的联系也慢慢少了起来,每次就算有电话,两人也都有一种生疏的感觉,话语中也少了过去那种真诚,多了几分客套和敷衍。
这样的状况乐世祥也曾今试图改变,但谈何容易,他们的感情也罢,交往也罢,过去都是建立在一个独特的政治生态中,就像是鱼,它活跃和依恋的还是水中,脱离了这个环境,肯定就会发生另一种状况。
现在乐世祥和季副书记就是如此,在两个骨子里都充满了政治元素的老政客身上,所有的问题都必须和政治相关,脱离了相互配合的政治生态,他们的关系也就逐渐的疏远了。
乐世祥也想过和季副书记好好谈谈,季副书记也试图和乐世祥认识交流,可是终究两人都还是没有跨越出那一步,两人心中或许都怕自己会刺激到对方敏感的神经,也都不愿意直面彼此已经具有的心灵的分歧,只能这样含含糊糊的维系着那一段感情。
乐世祥思考着说:“子建啊,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但你也应该理解到老季的想法啊,他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他要考虑的事情也太多,也许有的想法他是考虑错了,但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他在北江省要扛起一面旗帜也是很不容易的。”
华子建当然在很多时候也是可以理解季副书记等人的想法,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他们本身就会有很多的恐惧和担忧,宦海的波涛已经磨去了他们身上太多的自信和笃定,他们更多的是逐渐的丧失掉安全感。
但对华子建来说,纵然是理解了,可是并不想去姑息,更不愿意用老百姓的利益来满足他们的这种心理,华子建就说:“是的,我可以理解,但无法更改我的原则,这就是我们无法调和的真正原因。”
乐世祥叹口气,对华子建的性格和内心,他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洞悉,他也欣赏华子建的这种固执,这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假如说华子建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他过于的认真,他的认真已经到了不顾及自己的安慰的程度,这对一个高明的政治家来说有时候也是致命的。
可是在另外的一些时候,乐世祥又不愿意华子建去轻易的改变他自己的性格,假如华子建是一个太过圆滑的人,太过识时务,太过见风使舵,自己恐怕还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看重他。
所以每个人都有矛盾的时候,乐世祥现在就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全华子建妥协,还是鼓励华子建对原则的坚持。
乐世祥叹口气说:“我抽时间好好和老季谈谈,希望我的话现在还能对他形成影响。”
“那是肯定的,你一直都是他的老领导。”
乐世祥苦笑一下,摇摇头说:“未必啊,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很多种心态了,当一个人把整个生命都奉献给政治的时候,他所有的问题都会先从政治考虑,个人,感情这些只能放在第二位了。”
“难道你的话对季副书记来说就不是政治吗?”
“你对政治的理解太过狭义,政治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和社会的上层建筑,政治同各种权力主体的利益密切相关。各种权力主体为获取和维护自身利益,必然发生各种不同性质和不同程度的冲突,从而决定了政治斗争总是为某种利益而进行的基本属性。有意识形态方面的利益,还有权力的追求以及某些心理满足等,所有这些行为的共同特点是都以利益为中心,而你现在阻碍了他认为是应该得到的权利和利益,所以想要扭转他的这种想法就会很难,很难啊。”
“难道人一但进入这样的心理状态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改变?”
“难,很难。”乐世祥一更为深沉的思考预估了将来季副书记和华子建之间无法融合的未来,所以更为忧心忡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