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夜里,微风轻轻地拂过,窗帘外的月亮,一如十七年前的皎洁明亮,只是这月下的人,早就已经不复当初的了。
唉……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十七年,十七年前,想想就是那般遥远又陌生的时光,那种包含着当初的自己,有些模糊的长生,还有跟在自己身边一如当初的青荭,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吗?
她低头,有些不敢抬眼看向天空,有些不忍想起过往,这种念头中还夹带着某种不明暗藏着的情绪。
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八岁那年的过往伤痛不仅如同烟消云散般过去了,如今她的身边甚至还多了个小王爷相伴,这样的情况自己看来非常的欣慰,却每每在这时想起那些似乎已经逝去的时光,哀叹、伤痛、难过一起涌来,让自己不知道是该为女儿高兴呢,还是为自己的往事伤怀……
“夫人,夜晚天凉,您怎么还开着窗户?”端着汤药刚走进门的青荭,见到纪艳梨独自开着窗对着外面发愣,不由的着急起来。
这汤药吃了三帖,身体才刚刚有些好转,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青荭放下汤药就想上前去关窗,却被呆坐着的人给阻止了,她不由地疑惑转头,望到的却是一脸的愁容,心下不由得一惊。
“您怎么……”刚刚三小姐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变这样了。
“难道是被小姐发现您的病?”看着不发一言的纪艳梨转身坐回在椅子上,依旧的伤感惆怅,青荭所能想到的,就是瞒着病情的事情被林烟若发现了,她才会有如此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但,其实在青荭的心里真正想的是,若被林烟若发现了也好,她那么的聪慧可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看好这个病的。
“不是,我这病,我心里清楚。”
是的,自己的身子,自己能不清楚吗?自从十七年前得知被设计当了林相的三夫人的当时,自己就又叫又闹的折腾,直至心力憔悴,最后昏厥过去前还吐了口血。
这般拼死抗拒的结果,就是在第二天还在昏迷当中,就被抬到林府不清不楚的做了左相林恒远的三夫人,至此,就落下了这病根,而后每到四月的中下旬,自己都会不停地咳嗽然后呕血。可是,瞧着今年似乎更严重了些,但自己却一点都不在乎,起码是在今天早上以前……
在乎,呵呵,又不是什么天生的富贵命,老天如果想收回去,随时都可以,这种想法,陪伴了整整自己一十七年。
曾今,不是没有想过要走,只是放不下,虽然极其厌恶这里的生活,可是,放不下啊,放不下自己心中唯一的牵挂。那么小小的女孩,那么苦难的女孩,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但如今,她出落的那么水灵,长得那么的灵秀,九岁那年的阴影已然不复存在,将来一定还会有更美好的幸福在等待着她。
是的,幸福,那曾今离自己那么近距离的未来!她会有的,也将会得到!
“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林府又要出一桩喜事了!”这句话,是老爷昨天对自己说过的。
这段时日来,安清王的小王爷不停地出入左相府,看起来与林烟若来往甚好,甚至,林恒远还不惜拉着自己亲自向刘瑾提出,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小王爷的拒绝,在众人纷纷带着看笑话的神情望向自己时,他又急急地解释说这样是想要一份公平……
纪艳梨看得出,那个自己接触不多的安清王小王爷是真的对林烟若上了心,才会想要一份对双方都公平的机会,他要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而不是林恒远所谓的势力……
于是自己才那么放心的,留给自己所牵挂的人每人一封信,拒绝青荭想要跟随的脚步踏出了林府的大门,独自前往城外的碧落河。
碧落河,是十七年前自己和顾长生定情的地方,也将是自己最后的归宿,抱着这个心思,她站在河边直至夕阳,一直默默地,不断地回想着从前,那些属于自己最美好温馨的回忆。
“长生,你会寂寞,会怪我这么久了才来找你吗?”
当年从老鸨口中亲耳听到顾长生掉入碧落河,自己在接下来一心寻死未果却被传出有喜脉时,那种悲伤有夹着惊喜的双重感受,纪艳梨的身子颤了颤,想到最后的自己还是被母性心理所战胜,苟且活了下来,这一活,便是十七年,带上今天整整的十七年,这中间距离了太久的时间,长生在水底下会怨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