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穗蕈。听到这三个字,我隐隐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还好,至少这东西我是知道的,不像这里发生的一切,无论是黄老邪身上的疯病,抑或是龙潭藓,都让我满脑袋雾水,完全号不准这里的脉搏。其实,九穗蕈这东西,就是一味药材,一味极其稀有罕见的药材。这东西偶然会出现在刚刚干涸的井中,但是几率很小!井内不见天日,再加上有水,乃是极阴之地,这也是许多溺死井中的人很容易闹妖的原因,水井干涸之际,井中阴气会随之溃散,就像人在明知必死之际,必定疯狂反噬挣扎一样,这个时候的井中恰恰也是阴气最盛的时候。阴阳之道,关键处在于四字——相生相克。阴极之下必生阳,九穗禾诞生于这种情况,其实就是那一点阳气滋养出来的东西,形状如火灵芝,灵芝这玩意又被称之为是万年蕈,这东西因为像灵芝,于是名字里也带了一个蕈字儿,上面如果抽了一根穗子,就叫做一穗蕈,抽两根穗子,就叫两穗蕈,穗子越多,药性越大,九穗蕈已经是个中极品,从未听说有什么十穗蕈的,倒是应了老祖宗们对自然界的认知,不会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东西,完美的一般不能长存。但也能侧面看出,王胖子在夏村的那个亲戚发现九穗蕈的那口水井,阴气到底有多浓郁。至于这九穗蕈的作用,其实就一个,弥补肾气,古代的时候这种东西被称之为宫廷妙品,王孙们散尽千金也想求一株,没办法,男女敦伦这种事情男人天生处于弱势,却极为贪婪迷恋,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主,大概恨透了自己的肉体凡胎,大大限制了自己享乐,得知世上有能让人旦旦而伐却不至于牡丹花下死的神物,没道理不疯狂,可惜,莫说是九穗蕈,就连一穗蕈都难求!!据我所知,尤其是满清皇室,对此物的渴求更是达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虽说满清皇室在竭力的掩盖自己的愚昧和丑事,但他们的基因出了问题这事天下皆知,屁大个满蒙贵族圈子一直彼此通婚,三代以内结合的事儿数不胜数,近亲结合的后果有多可怕,只要是个现代人就知道,满清皇室倒是没生出何不食肉糜的傻子,但到了后期,皇帝们的身体是真的不行,子嗣艰难,宫廷御医们留下的手札上不止一次的记录了皇帝们渗水不足的问题,有的甚至更加严重。穆宗年间,湘北一老农在井中找到一株三穗蕈,进贡给皇室后,全家立即鸡犬升天,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主,愣是做了千总,可见此物对于皇室有多大诱惑,可惜这东西到底还是没到了同治皇帝手里,半道就被劫走了,成了一宗悬案,不过要我说,这案子好破,没什么悬不悬的,干这事儿的肯定是达官显贵皇室宗亲,寻常老百姓忙着讨生活,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都没工夫耕耘呢,谁还想着天天趴别的女人肚皮上呀,且看看那段时间谁逛窑子逛的勤快,娶老婆娶得多就肯定是谁。还是那句话,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儿,有了这些前事作为参考,都不用老白说事情的经过,我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小稚说颜婆会有孩子,偏偏她和黄老邪在一起二十年没见肚子有什么动静,足以瞧得出,问题压根儿就不在人家颜婆身上,准是黄老邪没跑,而且这孙子十有八九就是肾气不足的问题,亏空的应该很厉害,寻常药物根本没用!!老白这孙子应该就是偶然和黄老邪聊起了这事儿,提到了九穗蕈这种东西,这跟坑人没区别,皇帝都难求的东西,让一个乡下的赤脚神棍去找,这不是故意为难人是什么?其心可诛!偏偏黄老邪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的身体有毛病,抓住了这根救命蒿子哪里还肯放开呀?得知夏村有这东西,铁定得跑一趟。只不过,在夏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黄老邪落到这个地步,一定和这九穗蕈有关系,问题也在夏村。颜婆说过,黄老邪稍稍恢复了片刻清明那天晚上,第一时间就在墙上写下了一个白字儿,这说明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老白,而九穗蕈的事情就是老白告诉他的,这玩意才是整个事情发生的根本,人在癫狂中偶然有神智的刹那,一定会揪住最根本最关键的人或物!!我手指轻轻敲击地图上的夏村,轻声道:“看来,咱们得去夏村跑一趟了,王胖子就是中间一个拉皮条的,黄老邪又把这事儿对家里瞒的死死的,发生了什么,恐怕也只能到夏村去找答案了!”颜婆见我们如此不辞辛劳,高兴坏了,跑厨房里就要做饭给我们送行,绝口不提先休息一夜再说的事儿,搞的我们哥几个就跟臭要饭的似得,就算是现在的要饭的也不会为了一口饱饭就去卖命吧?见此,我们哪还有心情吃?刚刚被颜顺酒肉招呼一通,丝毫没有饥饿感,就拦下了颜婆,恶狠狠的说酒饭不用管,那屋子里那一册子袁大头给我们包裹好了,事成之后我们要带走,那玩意我早就看上了,也不知黄老邪从哪搜集来的,各个年份的袁大头都有,其中有几枚极其稀罕,值不少钱,既然人家拿我们当卖苦力的,我们还客气个屁?天底下哪有白干活不要工钱的苦哈哈?颜婆不傻,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这是得罪我们了,只能一脸肉疼的答应下来,送我们出了门。到夏村的路不算好走,就是狭隘的县道,洋灰路面破损的严重,颠簸的厉害,车速上不去,几十里的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九点钟了,阴沉沉的黑暗笼罩了大地。作为一个出了名的贫困乞丐村,这里的贫困模样超乎想象,整个村子里竟然没有通电,隔着大老远只能看见一栋栋破旧的黄泥土坯破屋零零落落的挤在一起,村前黄河流动发出“哗啦啦”的水声。没有光,没有任何声音……这就不像是一个活人聚居的地方,没有丝毫人气儿,更没有烟火气息,八九点钟而已,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都是一团漆黑,连个狗叫声和人的咳嗽声都没有!“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呀?”老白把车子停在村头,忍不住回头说道:“我怎么感觉村子里的人都跑了呢?这完全成了一片鬼蜮!!”确实,这村子太古怪了,就算是乞丐村,好歹也有个活人吧?而我们眼下见不到一个活人,仿佛集体村民相约一起逃走了一样。小稚大概觉得车里空间狭小,憋闷的难受,推开车门率先跳了下去,结果双脚刚刚沾地,就捂着嘴巴皱眉叫道:“好臭呀!”黄河畔奔腾的大风顺着打开的车门席卷进来,夹杂着要命的恶臭。那是一股子草腥味,中间还夹杂着更怪异的恶臭。“尸臭!”鹞子哥立即分辨出了这股子让人恶心的臭味:“这里死了人,应该没死多久,尸体刚刚开始腐烂!!”怪异的村子让我们几个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从车上抄了家伙立即跳了下去。张歆雅打开手电筒朝着四周照了一圈,忽然目光定格在了村口位置,冲着那里昂了昂下巴,轻声道:“你们看那儿,有一口棺材!”“有人吗!”老白冲着村子里大吼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反倒是“呼啦啦”的一阵阴风扫了过来。小稚浑身打了个哆嗦,紧紧的拉住了我的手,很不安。“他妈的,死了就死了,吓唬老子算个什么劲儿,老子最不怕的就是闹鬼!!”老白一副混不吝的混账模样,从车里抄出一根撬棍就朝着那棺材走去,边走边咒骂道:“老子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惹毛了老子,直接拿你尸体作法!”实际上,那棺材根本就没有钉上,用不着撬棍,老白轻轻一推,棺盖“轰隆”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下,我能看见老白的面孔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呕”的一声直接吐了,下午吃喝的酒肉就跟射箭似得狂飙出来,自己也软趴趴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