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膝被剜、双脚尽废,却带她强渡三千里弱水。
他的命全靠长生柱续,却大动换血禁术,为她续上余生。
思及种种,容谨从无二心,倒是她,处处薄情。
容谨嶙峋的手上,热泪像是雨点般落下。
“笙郎……笙郎……”婉妍一声声唤他,一声声落泪,一声声撕心裂肺。
“我待你种种……你其实都感觉得到对不对?
我拿客套话敷衍你,拿小人之心猜忌你,还暗中调查你,处处提防你,你其实都知道……对不对?
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知道我以怨报德,罪无可恕。
只要你醒了,我任你处置,绝无二话……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就一觉不醒啊……”
“笙郎,我此生求人寥寥无几,但我求你了……求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你不是喜欢看夕阳吗,以后我每日都陪你看夕阳,一直看到星垂天幕,月上陵江。
你若是喜欢闹些,我就一直陪你聊天。你若是喜欢安静,我就坐在你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等你回到长生柱上,我也搬个小板凳坐你旁边。我知道也许你不需要,但是漫漫长夜,从此有我,陪你的便不只有烛火。
我也不怕你厌烦,你也赶不走我,我现在流着你一半的血,你就是我的血亲,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婉妍不停地絮絮叨叨,握着容谨的手不肯松开,生怕自己稍微一松,他就像一片花瓣一样飘走了。
然而在婉妍温暖的手中,容谨的手却怎么都捂不暖。
就像是容谨的面容,还是那一面的霜雪,毫无暖意。
婉妍用袖子蹭了蹭眼泪,毫不气馁地继续道:
“对了,当初你是用曼珠香让我醒不来,然后带我来凤麟州的吧。
其实这一路的许多,我看不到,但我心里知道。
那时,我还以为这是通往地狱的路,是一场虚无的梦。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梦中的狂风骤雨、骇浪滔天,是天泽应龙在搏击风浪,是你以残躯为舟,带我强渡弱水。
梦境血色浸碧海,血光染苍穹,那一座血桥,是你割脉释血,用血肉带我回人间的路。
梦境最后的静谧安详,是旖旎人间中,我回来了,你在慢慢离开了……”
说到这里,已经平缓几分的婉妍,再度失语。
然而哪怕知道此时的容谨已经在于人间抽离,但婉妍还是收回一只手,狠狠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响,扰他好眠。
就这样,婉妍对着容谨说了一整夜,哭一阵,缓好了再说,好似这样就能叫醒容谨一样。
屋门外,裴老端着一碗清粥几次想要推门而入,却只是往里看一眼,便舍不得进去了。
裴老知道,这是少年与婉妍,最后相处的时光了。
“吃点吧。”
裴老已经走到楼梯边,犹豫了片刻,还是退了回来,将碗递给屋门外侧柱子边,另一个笔直站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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