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郁心情阴郁,没有答应朝臣的请求,也没有责怪任何人,自顾离开了勤政殿。
在他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阿娘会做那样的事。
在他心里,那个比他大七岁的女子,是温柔善良的,心中对母后的敬重比任何人都要真诚。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认知盲目了,竟不知哪个才是真的阿娘。
皇帝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了冷翠轩。
破败的宫门,萧瑟的宫墙,看不出有人居住,却能听到院中的琴声。
公良郁忽然想起了少年时,一时感觉迈步艰难。
驻足良久,公良郁推开了冷翠轩的门,走了进去。
破旧的宫院里满是狼藉。
寻着琴声走近,昔日的旧人,此时容颜不再,双目无神。
本该幽怨的,可她的琴声中听不出半分哀伤,只有淡然。
“谁?”
公良郁一愣,看着琴前的甘桐,瞳孔紧缩。
“你的眼睛?”
甘桐闻声面露震惊,而后淡笑,如往常一样行礼:“罪妇甘桐,参见陛下。”
公良郁握了握拳,又松开,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出的愤怒。
“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甘桐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皇帝的搀扶,淡声说:“一双眼睛而已,比起失去骨肉的痛,不足挂齿。此处肮脏不堪,陛下还是请回吧。”
公良郁心中一痛,眼前女子,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却被他亲手毁了,一点都不剩。
“甘桐,从前是寡人负了你。你放心,寡人会给你和我们的皇儿一个交代。”公良郁深吸一口气,回想当年甘桐的话,心里刺痛的难受。
感动愣怔了片刻,神色释然。只听她说:“陛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我夫妻的缘分,从皇儿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断了。有没有公道,罪妇已经不在乎了。”
“甘桐,再相信我一次。”
甘桐淡笑:“陛下,臣妾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公良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心里有很多话,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妹进宫了。”
甘桐闻言面露喜色,笑说:“陛下多年来的心事,总算落定了,臣妾替陛下感到高兴。”
纵使曾经相爱过,可此时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法修复的伤痛太多,以至于彼此都没有太多的言语。
另一边,听话朝堂上大臣们的奏请,崔英气得摔了满地的名贵玉器。
“白眼狼,都是白眼狼。”
见她动怒,荣华宫里的宫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这一波气还没消,来人又禀报说陛下去了冷翠轩,崔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一事心虚,而是嫉妒。
三十年,她不离身服侍了三十年的男人,到头来,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废物。
崔英谋划的几十年,眼看就要飞上枝头了,永远住在这荣华宫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良莜给彻底打断了。
不仅打乱了她的节奏,还让她的谋划出了太多意外,这一切,足以让崔英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