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
武媛祯两姐妹与母亲乃是一条心,对那位半路杀进这家里的大姐姐,是又厌又嫌又嫉又妒,巴不得全家人都不同她亲近,自然不会让兄弟与她亲近!
于是武显荣这阵子被两个姐姐看的死紧,没半点机会过来寻武馨安,今儿好不易见了面,便立时撇下那三兄弟,过来缠着她不放了!
武馨安听闻小程氏说练武之人粗鄙无礼,微微一扯嘴角,看了一眼那正堂之上,还立着的柱子,前头被她打裂之后,请了匠人来修补,那是顶梁的大柱也不敢乱动,便将上头加固,又裂缝填补,在外头刷上了新漆,除却看着那柱子略略有些变形外,其余倒是再瞧不出来了!
武馨安哼笑一声对武显荣道,
“武夫怎么了?武夫能一拳头打断柱子,让别人见着你都毕恭毕敬!”
武显荣也瞧向了那根立柱,想起武馨安那日的威风,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武夫好!武夫好……我就想做个武夫!”
武馨安伸手摸他的头,笑眯眯道,
“想做武夫可不容易,你一顿能吃多少饭?”
武显荣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个碗,
“这么多!”
武馨安摇头,
“才这么些,怎么有力气练拳,你少说也得跟我一般吃四碗才成!”
武显荣自小便挑食,养得太过精细,身子骨虽说不得差,却也不是那壮实的孩子,说起这位四少爷的胃口来,家里人都很是有些头痛。
武显荣闻听要吃四碗,立时便脸露难色,
“我吃不那么多……”
武馨安应道,
“力气都是饭里长起来的,吃得越多,力气越大,你自己各儿掂量吧!”
说罢再不理一脸纠结的武显荣,转脸去听付氏与那宋氏老夫人说话,却说这宋氏老夫人出身商家,丈夫经商,儿子也是经商的,虽说商人在如今的世道被世人看轻,但宋老夫人跟着丈夫和儿子走南闯北,论起见识来,可不是付老夫人这在后宅里只会作威作福的老妇人可比的,说起那南北见闻,东西洋货,那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妙语连珠,巧舌如簧!
初时付老夫人还一脸的矜持,端着架子,摆着官家老夫人的派头,到后头听得宋老夫人提起在京城时种种见闻,说起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出门便能偶遇五品的官儿时,那满身的矜持傲娇便减了七八分了!
这杭州城里,有钱的人不缺,可那当官的人可是不如京城多,京城里那是真正的富商多如狗,勋贵满地走的,这做官儿的不怕有钱人,却是怕比自己官大的,付老夫人听宋老夫人满口的这个阁老夫人,那位尚书千金,今日侍郎夫人有请,明日翰林家中聚会,听那口气仿如他们家是满京城官员的座上宾一般。
付老夫人心头暗想,
“果然是京城来的,虽说是商家却也是见过世面的商家!”
心里对自己丈夫这远房的堂侄一家倒是收起了轻视之心,那宋老夫人察言观色,见付老夫人眉眼渐缓,心知这是自己一番儿吹牛皮起了效,不由心头暗暗得意,
“早听说了,这位出身就是个农家女,论起见识来那是差了我十万八千里……”
若不是命好嫁了一个秀才相公,又生了一个进士儿子,现下说不得还不如我呢,我好歹娘家也是富商出身,只可恨这命里没有的东西强求不来,害得我如今这把年纪,还要舔着脸来讨好这没见识的婆子!
一旁的小程氏出身京城,程家在京城虽是算不得顶格的高门大阀,但论起见识来,自然是甩付老夫人几条街的,她在一旁听得宋老夫人夸夸其谈,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由心头暗笑,
“吹甚么吹,有本事的都在京城里混着呢,至多派个掌柜又或是管事的到南方来捞银子,又怎么会全家到了杭州来,这是京城没地儿混了吧!”
甚么阁老夫人、尚书千金的,这样的人,你一个商人妇如何能见,你当你那两个儿子是沈万三呀?
左右应当是某某茶会或是游园会上远远的见过一眼罢了,便拿到这里来糊弄自家这没见识的老婆子!
不过小程氏离京多年,若说嫁了武弘文这丈夫有甚缺憾,一便是婆婆太抠搜,二便是远离了京城,虽说杭州城繁华更胜,但燕京之地,天子脚下,那里才是一国中心,进进出出所见所闻,无不是牵动一国的大事要事,百姓们茶余饭后讲的不是这个村姑偷人,就是那个寡妇养汉,而是北边鞑靼人来了,南边倭寇又起了,西北练兵十万,东南平了反叛之类的话题。
这京城人出门见着外乡人,那鼻孔都是朝上的!
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小程氏心头甚是想念,因而明知宋老夫人在那处吹牛皮,仍是笑眯眯的听着,全当听了趣闻逸事。
下头坐着的武馨安虽也没见过世面,但听在耳中,心头也是暗笑,她与小程氏一般瞧出来了蹊跷,
“即都是甚么侍郎家的座上宾了,怎得还跑到我们这七品芝麻小官的家里殷勤讨好?有那本事……去见府台大人呀!”
这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好让人高看一眼,这一招遇上聪明人反倒惹人笑话,遇上那糊涂人却是正正好使!
她抬手掩了一个呵欠,早知晓如此无趣,我便寻个借口不过来,我今儿晚上还有事呢,不如回去睡觉,也好在这里呆坐强!
只这时起身走人,对客人有些无礼,那这付老夫人一家又与自己无冤无仇的,武馨安也不让客人心下不安,便百无聊赖的忍到最后,晚饭时付老夫人留了宋老夫人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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