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想想,那裴夫人……身手如此之好,为何一开始不将那些倭寇打倒,却非要眼睁睁看着妾身……妾身受人侮辱,才肯跳出来动手……”
柳氏红肿着一双秀美的大眼看向冯县令,
“老爷啊……您瞧瞧她那利落的身手,一出手便那般狠辣,动不动就割耳朵,那是一般的女子么,说不得也是甚么江洋大盗,女匪徒之类的,那些人一上船她定是已知晓了,要不然为何袖子里藏着匕首,她故意隐忍不发,就是等着看妾身的笑话!”
冯县令果然起了疑心,想了想问道,
“她最后不是出手了嘛,再说了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对你?”
柳氏一双大眼儿里全是忐忑惊惶,楚楚可怜的样儿,看得冯县令心肝儿都在发颤,
“老爷啊……这事儿妾身本是不想说的,可话都说到这儿了,您想想……那女子自上船之后同谁最亲近!”
这才用说吗?
冯县令的糊涂脑子慢悠悠转了几个弯儿后,总算是“明白”了,一拍大腿骂道,
“好毒妇!”
怪不得那女人被推进正堂来,她立时跳起来为她说话,二人之后都是挨在一处的,想必就是那时节,二人便商议好了!
柳氏哭道,
“老爷,这事儿也怪不得姐姐,她向来都是温柔善良,为人大度的,这么些年她对奴家如何,对两个孩儿如何,奴家与老爷也是看在眼里的,依着奴家瞧着,姐姐多半也是一时糊涂,毕竟她如今年纪越发大了,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老爷您……您又不肯进姐姐的房中……姐姐必也是心急了!”
冯县令气得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骂道,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蛇蝎心肠,我为何要进她的房中去,她便是生下一儿半女也是教养不好的,那似我们的一双孩儿聪明伶俐……”
柳氏却是悲悲戚戚道,
“老爷万万不可这样说姐姐,她……她毕竟是……是你的原配夫人,结发的夫妻!”
冯县令恨恨道,
“甚么结发的夫妻,这都是当初在老家里,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娶了这样的女子,真是冯某此生做的最大错事!”
说罢看了柳氏一眼,还埋怨道,
“都是你心软,当初你生下大郎时,我便要休妻,是你也说是甚么结发的夫妻,原配的娘子,我才熄了这心思,若是当初便休了她,又何来今日之事!”
如此这般竟是弯来绕去,将这事儿一股脑怪到了自己妻子身上,这位冯县令也是思路“清奇”!
柳氏反倒劝他道,
“老爷,切切不可动那休妻的念头,您这可是刚上任……”
我那时不让你休妻不是因着地位未稳,要在你面前装个贤良么?
顿了顿道,
“不过那女子却是不能留了,我们需得想个法子将她赶下船去……”
那女子与她交好,若是她动了心思想害我,说不得把我弄死了,都神不知鬼不觉!
哼!当谁不知晓,她一直都在觊觎的一双儿女,自己生不出来便想抢别人的!
冯县令哼道,
“这有何难,叫人将她打下船去便是了!”
柳氏闻言一声苦笑,
“老爷忘记了她的身手有多高强么?”
“这个……”
冯县令这才想起来武馨安那狠辣的一刀,立时有些怂了,
“那……那要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么一直跟着?”
柳氏想了想应道,
“不如我们这样……”
便出主意以送倭寇为名,骗了武馨安上岸,进入衙门之中再召集了衙役们将其拿下,
“老爷是官身,自然好说话,进了衙门之中,任是她再好的身手,也双拳难敌四手,让本地的官儿将她关在那大牢之中审问,我们自可再行启程了!”
冯县令闻听连连称好,
“还是我的小乖乖有办法!”
这二人不料得,他们在里头所言所行正正被外头还想进来安慰柳氏的冯夫人听见了,冯夫人立在那舱门前,便如那数九寒天,被人推入了冰窖之中,还被强按着脑袋灌了一肚子的冰水,那是从头冷到脚,从里冰到外,浑身上下,五脏六腑,心肝脾肺肾都冻了个结结实实!
她瞪着双眼,脚下飘飘忽忽,失魂落魄如游魂一般回转了自己的舱房,心疼难耐之际,却还是不改善良之心,念着武馨安的救命之恩,转头便拉了自己的丫头阿香道,
“快去!快去……报信!”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让阿香带话给武馨安,待得阿香一走,她却是呆坐在房中,瞪大了眼,空张了嘴,眼珠子定定的也不知看向了何处,喉咙里啊啊几声,却是发觉欲哭无泪,欲诉无声,这时节才知晓,原来当一个人疼到极处之时,连这眼泪都不肯出来了!
十几载的夫妻,却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竟是这般模样!
自己十六岁入了冯家门,十几载的辛辛苦苦,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无时无刻不想做个好妻子!好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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