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离了家却是先去了京城外的禁军大营之中,皇帝要离京,所有随从的护驾侍卫会提前十日到京营之中闭营操练,届时皇帝离京便会一起跟着离开,不会再见家中眷属。
待嘉靖皇帝离京之日,仪仗摆开从西苑之中出来,足足有三里地长,这厢有裕王领着百官与百姓们夹道恭送,跪在那黄土铺就的地面之上,恭送皇帝离京。
而那城门附近的茶楼之上,武馨安也是一手抱了儿子,一手拉了女儿,看着丈夫护卫在皇帝的龙辇两旁,缓缓从城门前走过,在那一众形容俊美的锦衣卫当中,一身大红飞鱼服的裴赫,红衣白肤,乌发黑眸,面目如画,凛若冰霜,武馨安从上头居高临下一看,只觉这一条长街两旁,守了一个时辰等着看御驾经过的,一百名女子当中,有九十九个都是奔着自己家夫君去的,裴赫一过去,道路两旁全是女子的抽气声与唏嘘之声,
“果然京师第一美男!”
至于那剩下的一个没看的,是那街头卖馄饨的瞎眼大娘,这时节她正拉着旁人在问呢,
“来了么?来了么?那裴赫可是当真好看?”
旁人早瞧呆了,那有功夫回应她……
“爹……爹……爹……”
小虎妞远远便瞧见了坐在高头俊马上的亲爹,便趴在窗口挥着小手,冲着下头拉长了嗓子叫嚷,这长街之中人声嘈杂,也不知裴赫是怎么听见了女儿呼唤的声,抬头一看,正瞧见那母子三人凭窗冲着自己招手,他乃是御前侍卫统领,此时又护卫在御驾左右,自然不能招手回应,只能抬头看着她们,微微的笑了笑。
他不笑还好,他这一笑,却是引得长街两旁正盯着他瞧着众女子一阵惊喜的尖叫声,
“呀!他笑了……他笑了……”
“他是冲着我笑的……”
“你可别恶心我了,就你那秃头龅牙,水桶腰,我若是裴赫见着你早吐了!”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嫉妒我……”
一阵嘈杂之声传进了龙辇当中,嘉靖皇帝便问身边的黄锦,
“外头是何声音?”
黄锦出去看了看,回来跪在下头笑道,
“陛下,这乃是京师百姓少见陛下天颜,如今乍一见得,不由喜极欢呼起来!”
嘉靖闻言却是不信,自己移步打开车窗,隔着缝隙看了看,却是回头笑骂黄锦道,
“你这扯谎的老奴才,这些尖叫的全是女子,哪里是瞧见朕了,分明就是瞧见裴赫了嘛!”
朕关在这龙辇之中,她们知晓谁是谁,这一个个双眼放光,状如花痴的模样,不是因为裴赫还能因为谁?
黄锦闻言偷眼去看嘉靖,见皇帝没有不悦之色,这才笑道,
“奴婢也是没见过,这么多女子如痴如醉的模样,一时看岔了!”
陛下真是对裴赫另眼相看,被抢了风头也不生气!
嘉靖笑道,
“这古有潘安宋玉,今有我锦衣卫裴赫,有一副好皮囊果然甚是吃香,连朕都恨不能年轻二十年,也与他争一争长短了!”
黄锦忙笑道,
“若是陛下出马,裴千户必是要甘拜下风了!”
嘉靖哈哈一笑,坐了回去,吩咐道,
“待得出了城,没人瞧着了,便召了裴赫进来同朕说说话!”
“……是!”
如此这般皇帝便在百姓与百官的目送之下,扬起漫天的黄尘,离开了京师顺天府向通州而去,在通州那处早就预备好了平稳宽大的龙船,皇帝要坐着一路南下去见识见识南边繁华的花花世界。
皇帝走后,留下百官,众人这厢目光便转向了一旁立着的裕王,还有稍稍落后半步立在裕王身后的徐阶,只见得次辅大人笑眯眯对裕王道,
“裕王殿下,即是陛下御驾已南下,我等也应回城了,听说前头八宝斋里出了新菜,不知裕王可是有兴趣同臣一起前去品尝呀?”
裕王闻言却是眼睛一亮,他心知这是徐次辅在向自己示好呢,当下那是欣喜若狂道,
“八宝斋的师傅做那八宝珍乃是京中一绝,本王也是好久没有吃了,今日便同徐老一同前去品尝品尝吧!”
徐阶一笑,伸手拉了裕王的手,
“走!”
二人这厢携手并进,留下后头看风头火势的众人互相看看,都是各怀心思,按着常理,皇帝离京是要太子监国的,今上虽未立太子,但如今在京的就只裕王一个儿子,按理嘉靖应让裕王留京监国,只皇帝也不知是怕儿子得了权要翻天,还是始终对裕王这儿子不甚喜欢,只是传下旨意让小事由内阁议,大事可快马禀报。
如此一来,仍是将儿子裕王撇到了一旁,这让这阵子原本很是春风得意的裕王,大大的失落了一番,也让那些暗中看好景王之人,又燃起了希望,
“难道……陛下对这大宝之位,还未最终下定决心?”
一时之间又是一片猜测,下头的风向便是一阵波动,有那有心想投裕王的立时停下了脚步,还想观望观望,可今日里徐次辅这一番表态又让不少人改了主意,要知晓如今严首辅可是日薄西山了,以后这内阁便是徐阶的天下了,若是有他强力支持,相信便是皇帝要改弦易辙也要斟酌再三的!
众人眼看着徐次辅同裕王一起乘车离去,这才各自离开。
武馨安待得再见不着丈夫的身影了,也回头吩咐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