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八章掰马
赛音呼汗从红、白马帮首领的后背,拔脱大敕部的令旗、小敕部的令旗。
生杀血手紧紧将两部令旗握在手中,震抖、较力。“咔嚓!”灵旗在赛音呼汗的手中生生攫断。
黏族知道:一个部,就是活命的衣食父母一旦失去一个部,就是没有力量保护的流民。
唰!
赛音呼汗从后背箭筒抽出一根金饰令箭,弯曲的胳膊弓着力,猛掣。
风弧电勾,削劈一道黑风。如甩手掷落的惊雷。咔——那枚金箭深深扎进石头里。
顿时,所有铁骑再次纷纷匍匐。一颗颗脑袋贴紧尘土,表示以性命完整皈依。
瞬间膨胀的赛音部,经历一场屈折血流的轨迹,力量清洗了心灵最浑浊的污垢。
纯粹了一颗心,就是凝结了一把决绝锋利的刀。
赛音呼汗拔出金箭,那块被射中的石头刹时酥散成沫,被旷野激流般的风,吹成消逝的烟雾长痕。
风云滚流。龟背一样覆地的苍穹,暗光下潜伏着返寒萧瑟的冻风。冰冷的尘沙,变成风驱的霰雪。
沉降的混沌色与整片的荒漠接壤。天地冷冻着,摆动在疾风中的枯草,铁骑丛,仿佛时空中被残忍锁囚着的——渴望在枯涸中艰难活下去的罪魂。
那些衣衾冻硬、艰难走动在冻风里的铁骑,动作越来越慢。
风,渐变如黏稠泥浆的河流。风的河又渐渐封冻。瞬间结冰的赛音部铁骑,飒飒前行。衣饰碎折纷堕的碎片,仿佛浑躯上脱落的刑具。
咔嚓!咔嚓!
铁骑行走。屈力打开瞬间,迸溅的冰屑变成白花花碎沫,冷衾折刀般断裂,割破流血的肌肤。
一个个走动在残忍风冷冰冻中的人,行动如酷烈自毁的罹难。但是,止步,就意味着瞬间化作冰封中的死亡。
征服强大的自然,远没有战胜对手那样简单。
赛音呼汗浑躯流血,被铁衾割肤的刺痛,刺激着一颗心烈性的暴怒。
天意的绝境,更需要凶残的对头。一个执念凝结的死力,只有交给血热的力量去化合。那一刻,原始的力是方向、清醒的知觉、生热的火堆。
赛音呼汗看着凛冽的风向,他知道:只有率领部落逃到远方山丘后的背风地,才有活命的可能。
可是,那边屯着铁音叉。
绝境中,对头也是希望。仿佛嗜血的饿虎。冷风随呼吸灌进——因为激奋而膨胀的喉咙,赛音呼汗在剧烈喘息的重咳中猛然惊醒。
他强行拽动肢节快要冻硬的马匹。屈折弓弩的身躯,仿佛一尊发力的古兽。
他经历过草莽丛中的求生,力逮红狼。但是,从来没有罹难这种绝望的寒冷境界。
赛音呼汗挣开寒风的捆绑,他清楚:自己走动起来,整个部落就能看见部落生存的方向。
但是,赛音呼汗根本不知道:苍茫境中潜在的凶煞。赛音部已经陷进祭祀风辇的巫口中。
玉翠灵巫、铁音叉刚才已经目睹:赛音呼汗吞噬大、小敕部落的那场血战。本来想要蓄势介入,但是,一见赛音呼汗的威厉。他们知道:刀戈难能封禁。
玉翠灵巫心灵一经触动意象,就察清那把执念形成的刀。在黏族大地,他更擅于驱谴风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