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血花一道一道的绽开,惨叫还来不及发出,便是一生沉闷的肉.体轰然倒地的声音。
那群波斯人占了这小岛,所以他们不需要都驻留在船上,船上的人并不多,而凤宁带的人都是天鹰教的人常年跑海上的老手,这年头远航贸易危险重重,要面对的不仅只有海上的恶劣环境,乱世当道,海上自然也是盗匪横行,还有旅途中途经的一些蒙昧之地,面对凶悍残暴的土著等等,所以天鹰教这些人不仅仅的航海经验丰富,如果需要的情况下,随时随地也可以化身海盗来一场血腥残酷的镇.压。也许他们的身手不及飞鹰卫,可却实打实的都是走的一个路子练出来的,招式毫无花俏,配合着手中各式兵器,快速的收割着一条又一条人命。
凤宁的人杀人干净利索,本来便是力求速战速决的战斗,只求一招毙命,最短时间内接管大船控制权。这群人分工合作,动作迅速,效率之高看的杨逍也跟着暗暗咂舌,结果竟是完全没有需要他们出手的地方。他们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而过,这群船上的波斯人甚至连发射信号给岛上的人示警的机会都没有,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推进碾压。
“殷野王的人果然与众不同”杨逍心里如是想,这个认知让他有些酸溜溜的,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麾下的确有过人之处。
天鹰教从最初给他的印象便不仅仅是一个江湖门派那般,尤其殷野王和凤宁手下这暴力部队,像是一个结构严谨精密的杀.戮机器。无所事事的时候你能清楚的分清楚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各有特色,可是在他们行动的时候,仿佛全都溶于黑暗,融于一体,就像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无数的影子,纪律严明,整齐划一,每个人都是这部机器的零件,完美的组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就像此时,他们就是凤宁手中一把有生命的剑,锐利无比,嗜血无比。这些人像是没有思想,彻底又坚定的执行她的指令,不会有质疑,不会有犹豫,剑锋指向便所向披靡,无人后退,悍不畏死,可是他们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不需要格外的留意每一个人的状况去特别的指挥,他们自己便能自动自发的根据情况判断如何处理。
明教麾下也有类似这种团队作战的五行旗,和其他门派比起来,五行旗已经十分出色了,在各旗旗主指挥下各司其职,根据不断变换的旗语通过变换阵形来进行进攻或者防守等等,彼此合作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比单纯人数的堆积高尚许多倍,可是跟凤宁手下这些人比起来,若在战场上硬碰硬,怕是也得叫这些人给全数歼灭。这样对比评估下来,杨逍对这些人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想,若是这批人放上了战场……
杨逍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但是很快又自我否决了。这些人不仅是会杀人,这几日中,他暗暗观察过,他们和从前跟在凤宁身边那几个数字相似,从扬帆掌舵到烹饪修补,似乎都能一手包办,显然也都是多面手。无论是飞鹰卫还是这些人,训练出这样一批人,必然消耗十分巨大,每个人的培养成本都是极高的,看着此时眼前这些人个个收割着生命的时候那副淡漠的模样,杨逍当然不会是蠢到认为这群人只是精挑细选悉心培养就能的来了,那过程必是极其残酷、十不存一的,这注定了这样的队伍只能是少数,适合小范围却高强度的战斗。
很快,除了仅剩几个会汉话的人被抓来审问之外,船上已经没有了活口。
这一趟收获的收获比想象中丰富,除了岛上人员情况之外等诸多情报之外,让所有人都十分吃惊的是,竟然在波斯人的大船船舱里发现了被锁链锁拿住的金毛狮王谢逊。
谢逊瞎了双眼,又被人锁在船舱底层不知多久,衣衫褴褛,浑身伤痕,舱门刚开的时候,里面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凤宁闭气勉强忍住,而赵敏、周芷若、小昭三个女孩子一时措手不及,当场呕吐了出来,不难想象这群波斯人平日里是怎么对待他的,怕是船上的牲畜都比他要好上几分。
谢逊在这样恶劣污秽的环境中依然悍勇,不知道被关在此处多久了,原本魁梧高大的身躯已经瘦骨嶙峋、遍体鳞伤,可依然在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张牙舞爪的大声斥骂“绝不会杀害同伴,绝不会投靠鞑子”云云,如此硬气倒是一条汉子。
张无忌乍一见到被人对待像是野兽一样拿着粗重的铁链锁了手脚的谢逊,先是震撼吃惊,随后勃然大怒。谢逊于他恩重如山,见义父被人如此对待,饶是他再如何仁慈心肠也禁不住情绪失控,怒发冲冠,更不要说杨逍,就算曾经与谢逊不是很对付,可毕竟二人曾经共事,且谢逊对明教一片忠心,他也很是佩服,此时见他竟被人虐待至此,不由得也是一阵不能自已的愤怒。
关于谢逊的下落,杨逍早已从凤宁和殷野王口中得知了,谢逊双目已盲这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也深知谢逊之武功,就算目不视物,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叫人擒下的,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找到的他,又是如何施了毒计才抓住的他,恐怕这其中也是有那把大名鼎鼎的屠龙宝刀的因由吧。
想到这里,杨逍又心生悲凉,双眼几番怒意沉浮,最后化成一股冰冷刻骨的狠戾,波斯总坛竟如此对待中原明教的护教法王,不念一丝教中兄弟的情谊,着实令人不齿又心寒,杨逍攥紧了拳头,骨骼捏的咯咯作响,既然如此,就也别怪他不仁不义了。
张无忌双目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地挥出一掌击在一个波斯人胸口,那人受此重击顿时飞了出去,砸入舱内一堆杂乱物品之间,惨叫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立时七.窍.流血气绝身亡,细看之下胸口的地方凹下去一只手掌印,显然胸骨是叫张无忌那一击给击得粉碎当场毙命。情绪激狂,失控之下杀了一个人张无忌的心情才平复些,奔到谢逊面前不顾这舱内环境和谢逊的一身肮脏污秽抱着他的腿大哭道“义父,孩儿无忌不孝,没能早日前来相迎,累义父受尽辛苦。”说罢大哭起来。
本来谢逊正怒骂不休,可是没有像往常一样,那群波斯人叱骂或者鞭打于他,反而跑出来一人自认是张无忌?他乍一听到“张无忌”这个名字,神情一怔,这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他的无忌孩儿,他心中一阵恍惚,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浓浓的思念和震动来,随后又冷下脸来,这又是什么诡计!谢逊不禁心中冷笑,刚想一脚踹开,一动之下却只觉得被抱住的腿上像是千斤之力,一动也动不得,心下“咯噔”一声,明白过来这人功力深厚,如今自己这般怕是根本对付不了,难怪竟敢近身。谢逊以为又是波斯人的诡计欺骗自己,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满脸怒容,怒道“好贼子!你竟知道我那无忌孩儿!”然后凛然一笑道“哼,可惜可惜,以为老瞎子看不见便可随意诓骗与我?!”又狠狠啐了一口,骂道“简直便是痴心妄想!”说罢另一条腿又狠狠的一踢,直接踹在张无忌身上。
谢逊这一脚用上了内力,扎扎实实的踢在张无忌肋下,这也便是张无忌内力深厚,否则定要肋骨断裂脏腑受损,饶是如此,也是痛的闷哼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可他依然死死抱着谢逊大腿不放,哭道“义父,真的是孩儿,你的无忌孩儿,孩儿来晚了。”
杨逍皱眉,见谢逊这副模样看着便是受了不少时日的折磨,他叫波斯总坛的人抓住,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张无忌会出现的吧,若不是一番奇遇,怕是张无忌按照正常轨迹长大也是如宋青书一般,是个武当三代弟子而已,和明教大概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边,更不要说成为教主了,谢逊恐怕这些年设想过无数张无忌在中原过得好不好的假设里也没有一项是他会坐上明教教主之位吧。他心想张无忌这般口说无凭的冲上去,谢逊自是不会相信,他早年因为家破人亡本来性子就偏激,能为了逼出成昆,便下手杀害众多中原武林人士可见其性情,如今被困在这里不知多久,情绪自然更是烦躁猜忌,张无忌与他分离之时还是个小孩子,如今已经是个青年人了,与从前无论生意你相貌都大为改变,谢逊如何一下子能认出来?如此贸然上前,怕是他根本不会信,恐怕还要受到迁怒。连忙想先出声与谢逊相认,把他先救出来再叙旧,却见谢逊竟五指微收抬起了手掌就要向张无忌天灵盖拍去,显然是恨极,欲杀之而后快。
“狮王手下留情!”杨逍脱口大喊一声,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得其他右手中指扣在拇指之下一道气劲弹射出去,猛地扑向谢逊。
谢逊手掌举起,那道气劲正点在他手腕内关穴的位置,顿时腕子上一阵酸痛酥软,手掌也跟着泄力软了下来。杨逍顾不得舱室中的恶臭熏天,脚下轻点欺身过去,一把抓住张无忌肩头,将他强行拉开,拉出了房间远离谢逊,几乎同一时间张无忌只觉一阵劲风拂过,下意识转头看去,凤宁的身影与他们错身而过掠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