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
“嗯。”
“以后应该也不回来了吧?”
“嗯……”
午后三点,省队训练中心食堂里,江森吃着下午训练后的加餐,左手边的空座上放着他的书包,拉杆行李箱就摆在桌旁。桌子上,还放了一盆仙人球。
队里某位已经确定下届全运会结束就要退役的师姐,很是不舍地坐到他身旁,伸手拿过那盆仙人球,眼神很幽怨地看着江森,声音更加幽怨。
这位师姐算是运动队里少有的漂亮姑娘,今年才22岁,长腿细腰、肤白貌美,貌似家境也不错,江森刚来第一天,她就倒追上来了,但森哥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拿蒋梦洁来比较,这位师姐充其量只有0.7洁-0.8洁之间的颜值,所以果断不能答应。
江森三两口把小肉包往嘴里一塞,然后端起碗来,拿着勺子,连喝带吃,一口气喝干碗里的银耳绿豆汤。大夏天的,这玩意儿解暑又去火。但江森重生四年来,却是头回吃到。
这就是体制的好处了……
总能在最适合的时间,为大家提供最适合的东西。
江森自己一个人住家里的时候,就完全想不到要这么照顾起来。
“走了,有缘再见。”江森站起来,一擦嘴,随手拿起书包,背在身后,一边向师姐伸出手,讨要被她捧在手里的仙人球。
师姐却拿着仙人球往怀里一缩,嘟嘴道:“送给我好不好?”
“不好。”江森道,“我最近就指着这玩意儿活了。”
“那要不把我也带上啊,你指着我活,不比养个仙人球强?”
“姐姐,别说笑了。”江森把长长的胳膊伸过去,将仙人球从师姐手里拿了回来。
师姐不由气道:“我还不如个植物?”
“不是你的问题。”江森一手拿着仙人球,然后拉开行李箱的拖杆,“是我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
“我喜欢男的。”
“……”
江森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句让师姐五雷轰顶的话,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走出了食堂。
半小时后,曲江省省城今年7月份才刚开通的动车站里,江森戴着口罩和帽子,跟随着汹涌的人流入站。暑假中期,国内外来这边旅游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已经有了偶像包袱的森哥,生怕被人认出来,大热天的,打扮得略有点严实。不过幸好一路坐车过来,一直到过安检口进站,中间几乎空调没断过,所以倒也还是挺舒适——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最近他的皮肤越来越白嫩,跟祛痘灵广告上“祛痘后”的照片已经有95%以上的重合度,而下一站目的地又是祛痘灵大本营的申城。听说申城那边,他的“国民度”比在东瓯市都高,如果贸然在路上露面,万一被人围住,估计半天都要走不掉。
要是因为他这点原因把警察叔叔招来,那就太浪费社会公共资源了。
所以能自己事先预防的工作,还是事先预防好吧。
不过话再说回来,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更需要一个助理之类的小跟班?
别的不说,手里拿个盆栽,过检票口都不方便……
江森捧着个仙人球,在候车室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很快等到闸口开门。进站的时候,果然略有点不容易,一手拿着车票往机器里塞,一手拿着仙人球,还得顾着行李箱,手忙脚乱。
一直到十几分钟后,他终于走进车厢,才稍微松了口气。
为防有人打扰,江森特地买了个商务座的座,进去后就是一个小包间,包间里八个座位,其中两个双人座上,已经坐了一对看起来就很有暴发户气质的中年夫妇。
江森拖着行李箱走进去的时候,那对中年夫妇还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但江森半个字都没说,径直走到这对中年夫妇座位侧前方的单人座,默默把书包和行李箱放好,坐下来后,又略微研究了一下椅子的开关,很快调整成躺平的模式。摘下帽子,盖在脸上,捧着仙人球,就假寐了起来。
作为全球第一批开通动车的线路,这会儿的动车速度,距离若干年后的高铁,还有一定的进步空间。省城虽然在地图上看着仿佛跟申城就是紧挨着的隔壁,但事实上从这里过去,还是得将近一个小时。不然要不是看路程这么短,票价相对便宜,江森也舍不得坐商务座。
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车子就又缓缓启动。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后,耳边那对中年夫妇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听口音,仿佛是东瓯市下面某县的人,江森能听懂几个词,但是他们语速不慢,连起来说,江森就有点无法理解了——瓯越地区就是这样,有时候哪怕相隔一个镇子,本地口音都能导致语言不通。就像对瓯城区的“城里人”而言,瓯顺县的青蛮话几乎相当于一门外语,江森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要不是靠着这个身体留下的些许记忆,几乎连语言这关都不过去。
“真的是乱来,昨天自己直接就坐飞机过去了,我都说了让她先回家,先回家,跟我们一起走。”车厢里的那个男的,听语气有点生气,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他老婆稍微推了他一下,指了指躺着睡觉的江森。
男人稍微放轻声音,小声道:“你也是!也不跟着她!”
“她不让我跟嘛。”中年女人很为难道,“你女儿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脾气……就是那个脾气!你才更得跟着她!她一个人在外面,就她那个样子,碰到坏人怎么办?吃亏了怎么办?”男人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中年女人道:“不会的吧,申城治安这么好……”
“治安再好我也不放心。”当爹的憋着火,想起宝贝女儿那个不知不觉就长得前凸后翘的身材,现在看全世界的男人,感觉都像是潜在罪犯。
最好特么的都先阉干净了,他心里才能放心些。
“她是去学校还是回家里啊?”
“家里吧,学校都还没开学。”
“她知道家在哪里吗?”
“我给她发了地址了,钥匙也给她了。”
“啧!才装修好没几天,油漆味不知道退干净了没。”
“她要是住得不舒服,会自己去酒店开房间了。”
“酒店更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还抱个兔子过去,妈的对兔子比爸妈都好,真是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早晚哪天把那只兔子宰了!……”
江森被这对夫妇念得睡不着,很无奈地,只好又坐起来,转头看看车外的风景。
“你看,把人孩子吵醒了。”中年妇女埋怨地说了丈夫一句。
男人皱眉道:“这么凑巧,商务座那么多包厢,偏偏坐到这里来。”
江森听到这么令人无语的话,不由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这句话,他不完全能听懂每一个字,但核心意思还是掌握住了。
男人跟江森对视一眼,看着江森鼻子以上的眉眼、额头,瞬间就判断出来这货是个帅逼,并本能地认为男人越帅越下流、无耻、肮脏、淫贱、臭不要脸、会勾搭他闺女,立马就眉头一皱,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把头转过了一边,大声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对他老婆说道:“我早知道安安要去申城读大学,这两年的钱就投到那边去算了。在她学校旁边弄块地、开个酒店,长期留个房间给她,什么事都不用他自己动手,省心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