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投了200球,下午继续码字,一直写到四点来钟,有熟悉的客人赶来,才收起了电脑。
“江校长,现在该叫江董事长了吧?”
几个月前才去申城采访过江森的潘达海,今天又被《东瓯日报》派了过来。
不过王清风那个小尾巴没有跟着。
两个人握了握手坐下,潘达海就麻利地给江森做起了专访。
“您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个项目的?”
“靠山吃山,加上专业方面的原因,还有我师父的影响。”
“那您对这个项目,有把握吗?”
“五五开嘛,要么成功,要么……呵呵,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现在有条件、有资源,总应该先试一下再说。十里沟村穷了几千年了,从古至今,从有人定居开始到现在,就没富裕过。我作为从十里沟走出来的一个山里的孩子……”
巴拉巴拉说了半个来小时,直到郑悦来催,潘达海才连忙收住,“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您做这个项目,完全没有想过自己?”
“当然想过。”江森道,“我最近两年来,一直被一些问题所困扰。直到最近,我终于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每一个时代,每一个不同生产力背景下的社会,人们的价值取向一直是字变化的,没有永远正确的价值,只有刚好符合当下社会生产力的价值。
而哪怕是在同样的社会环境和生产力背景下,当每个人所处的立场和具体境遇不一样,一个人的价值取向,又会有所不同,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变化。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问自己,有什么东西,指导我过完这一生的那个东西,会是永远正确的吗?我觉得……有的。这个东西,就是我们生而为人的良知。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一件事情让我感觉不舒服,昧良心,我就不会去做。反过来,如果有一件事,我不去做,会心生内疚,那么我就应该去做。
就像帮助这里的人,虽然实事求是地说,我几乎从来没有从他们身上获得过什么温暖,我跟他们之间,也几乎谈不上什么感情。村子里的好多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我还是会想,如果我今天扔下他们,说走就走,再也不回来了,那等到将来几十年之后,我很有钱了,有钱到花不完了,到那时我再回过来看今天,我会不会后悔?
我想,应该会的。
这种后悔,就是当你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的时候,你却自以为理智又客观上很冷血地什么都不去做,当然,有些事,只要你自己不说,全世界都不会知道,也没人会谴责你,甚至有些人可能还会无意识地赞同你,认为这种做法很聪明、很理智,把你奉为行业教父,膜拜你,但是当夜深人静,你心里真的能那么平静吗?
就像我小时候,如果县里没有来十里沟村办希望小学,县里的那位领导完全可以把修建希望小学的钱,拿去做点更有价值的生意。从投入和产出的关系上看,让江森同学少念几年小学,而让县里多获得几十万、上百万的财政收入,在当时看来,难道不是更合算的?
可是,那位领导还是把希望小学给修起来了,修在十里沟村这么贫困、偏僻的地方,或许当时他心里根本也没指望,单凭那么一间学校,就能改变哪个孩子的命运。但至少我能确定,当时他做出这个决定,花下这笔钱后,内心一定是安宁的。今天他如果在报纸上看到,我坐在这里跟你吹牛逼,我相信他心里会更加庆幸和安慰。
那说回我这个项目,我这个项目如果失败了,至少不失为一种尝试,失败了,也是一种收获。而如果获得成功,那就是我人生中的一分庆幸。我并没有说,我完全不指望项目挣钱,可站在我今天的角度上,挣钱却不是这个项目的全部。我最主要,是在追求内心的安宁。不对不起自己,也不对不起别人,不对不起时代,也不对不起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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