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抽签?”
“哎呀!奥运冠军骗人啦~!我死给你看啊~!”
“还我的一等奖诶~还我孙子的电脑诶~”
晚上八点出头,小镇的镇政府大楼灯火通明,里里外外到处是人,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出于对公司和老板负责的态度考虑,叶培在下午抽签活动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跳着要重新来过,然而事情的发展果然如镇领导所预料的,压根儿不可能。最开始上台抽到一等奖的几个老头老奶第一个反对,后面那些还没排到队就捡到一等奖纸条的同样不肯罢休。
两千块钱的电脑对小镇居民来说不是小事,对大爷大妈而言就更加显得比天大。全镇上千个大爷大妈,一路从抽奖的广场跟到镇政府大楼门前,从下午三点闹到天黑,愣是没有一个肯离开的,警察来了都没有——全特么是孙子辈的,在场的阿公阿婆当中,就有警察叔叔们的亲爹亲妈、亲爷爷和亲奶奶,屁点大的小镇里这么些个老年人聚在一起,谁能管得住他们?
毫无疑问,重来是不可能再重来了……
“叶助理,看来只有硬着头皮,把这坨屎咽下去了。”李正萌满面凝重。
叶培都疯了,再一次给江森去了电话,嗓音沙哑地喊道:“江总,全部加起来,两万多人呐!”
电话另一头,江森比李正萌还凝重,装出一副被胁迫、被坑害、被放血的模样,在老苗和陶润吉他们面前来回走动,最终狠一咬牙,吼道:“来!都来!这件事是我们自己的失误,做错了要认, 挨打就要立正!做生意诚信为本!我江森言出必践!”
“真……真的?”开着免提的电话机旁, 小镇领导震惊了,“江总,你不要勉强啊!”
江森道:“绝不勉强!此乃正义之举!”
草泥马……几千万呢!
我正义你个蛋啊!
换我宁可跳票,还要个毛的诚信?
叶培听得目瞪口呆。
再转头一看, 萌萌、浩南仔和山鸡却都在不住点头。。
“不愧是二哥, 义薄云天。”
“古有关公关云长,今有江森江二哥。今生跟着二哥混, 来世还是二哥人。”
“me, too。”
叶培听着这仨货的蠢话,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就把防线冲破了, 快步跑出办公室, 冲进卫生间,手扶着盥洗池的边沿,一弯腰,嗷的一声就把肚子里的酸水, 吐了个干干净净。
几千万, 几千万就这么打水漂玩儿了?
好刺激……
半小时后,得到镇领导亲口承诺的阿公阿婆们, 终于陆陆续续从镇政府大楼门前撤走。满心欢喜, 带着胜利的喜悦, 欢笑声在小镇的夜空中回荡, 久久不散。原本的大规模群体性事件, 在人民币的巨大威力下, 瞬间化作洋溢着人间真情的公益活动的累累硕果。
“我草……那你不是要破产了?!”
一夜欢腾, 几千里外小镇的破事儿, 分分钟在互联网上传得人尽皆知。次日周五18号,江森早上起来训练, 就被一直在暗中关注的老苗追着问,“你现在怎么办?那么多人过来, 先跟耐阔预支代言费吗?那也不够吧?”
“想什么呢?我需要靠卖脸活?”江森一脸冷笑,“我今年一月份过年的时候,才回东瓯市结了一笔稿费,五千六百万, 一直没话。前两年还有八百多万的结余,现在每个月还有新书十几万的稿费,新书的实体版瓯城雄文一直在卖。老苗, 你要搞清楚啊!我首先是个全球畅销榜上的商业作家,然后才是特么的兼职运动员!耐阔那点钱算个屁!”
“这么有钱?”
森之队的人, 很是有点后知后觉的震惊。
现年不到三十岁,单身未嫁的女队医闻静,顿时眼珠子都亮了,“哇,江总真是……”这有颜有钱有名有本事有身材有一切的样子,说是潘驴邓小闲都算是侮辱他了吧?向来认为女性应该独立自强的闻医生,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 原来自己一直秉持的某些观念,主要还是基于人生筹码的考量。而遇上像江森这样的男人,就算给他当小三, 她都真心觉得不亏!
老苗也不说话了。
冯援朝也就是默默给江森捡球, 心情复杂,然而并不难过。
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拉得过分得大, 真心连嫉妒心都生不出来。
反正……
“你有钱, 你说了算。”下午的时候,二二制药那边,刁芝灵代表二二制药的高管们询问过江森的意思后,留下了这句非常无奈的话。
江总愿意自掏腰包,大家还能怎么办呢?
在无数目光的注意下,四月份的第三个周末,一闪而过。随后又是一个周一,小镇那边为了解决两万人出行的问题,专门召开了会议。拟定出行时间,如何分批次,发奖的事情怎么安排,以及出行的安全问题,领导们要不要跟队,镇里的值班怎么安排。
叶培和李正萌他们,一本正经地参加了小镇的工作委员会会议。如此一番讨论下来,时间很快来到4月22日,小镇这边终于商量出一个结果。
“就五一劳动节了。”晚上的时候,叶培向江森汇报道,“分成十批出来,五月一日出门,一部分去瓯顺县参观,一部分去申城,参观完毕后,再互相交换地方,在当地呆两天,路上全部来回四天,但我们需要负担的支出成本只有七天,上了返程的火车,就不需要我们再掏钱了。一等奖的奖品,等返程后再给,可以避免混乱。
差不多就是第一批人,劳动节当天出发,五月九日回到小镇,最后一批人五月十日发出,五月十九日回来。我们刚好在六月底之前,就把这件事处理完了……”
“嗯……”江森仔细听着,强忍着耐心,听叶培说完。叶培的安排,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这显然还不是江森想要的,于是江总随口就扯:“不太好。前后的时间太长了。”
“那您觉得?……”叶培微微皱眉,有点不满江森的吹毛求疵。
江森此时却不能直接要求叶培怎么做,而是要先考虑这位一线办事的高材生的情绪,先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学长,你看啊,咱们这回的事情,瓯顺县那边其实是不太高兴的。如果我们真的分成十批人过去,瓯顺县那边不管接待还是不接待,都相当于我们至少要在那边待上六七天。这么多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当地的人,心里头的脾气一定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我说万一,万一要是有人跳出来煽风点火,说这些人抢了我们的饭碗,事情闹起来,那就很难收场。所以我觉得吧,最好不要分这么多批次,你们再辛苦一下,把批次缩减成五批。这样最多也就在瓯顺县待上六七天,这样要安全得多。而且我们也好跟当地沟通,让大家稍微忍一忍,再过几天就过去了……”
叶培不由被江森说通了,不由点头,“是,这点我确实没想到。”
江森不由松了口气,果然还是跟学历高的人好沟通,只要逻辑通,道理就能讲通。
江森又继续往下说,“还有,五月一日出去,我觉得这个时间也不太好。赶上劳动节小长假,五月一日到三日是出行高峰,人挤人太容易出问题了,尤其其中还有一部分人是要来申城,申城怎么说也是个旅游城市啊,那就更挤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