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王爷还有机会吗?”“目前来看,没有机会。”萧从云紧盯着他:“一点儿机会也没?”法空颔首。萧从云听罢这话,神情平静,没有深受打击的模样,好像早有预料。他确实早有预料。圣旨颁下之时,却丝毫没有给王爷准备的时间,没有提前透露一点儿口风。可见皇上与对王爷的父子情之淡薄。最是无情帝王家。“还以为大师不会见萧某的。”“萧先生不远千里,如此辛苦,”法空微笑道:“总是要见一面的,……不过,就怕是见面不如不见。”萧从云苦笑。这话确实有理。没见面的时候,总报有三分希望,觉得未来未必没希望,可是见了之后,希望破灭。真不知道王爷知道了这个之后,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法空道:“王爷会受不住吧?”萧从云叹一口气。依照自己对王爷的了解,恐怕是承受不住这打击,会开始颓废。法空摇摇头:“做一个逍遥王爷,是世间多少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萧从云道:“话是没错,可惜王爷他心气太高,不甘于庸碌一生。”法空沉吟片刻,缓缓道:“其实,未来并非注定的,一成不变的,我尽量避免透漏天机,因为这已然是对未来的干扰,……如果他颓废下去,那就彻底失去了希望。”“那王爷还有机会?”萧从云精神一振。法空摇头:“现在看是没机会的。”萧从云苦笑。法空道:“但一切都是变化的,有没有机会还是要看王爷的,能不能准备好,当机会一闪而逝之际,捕捉到这机会。”萧从云沉思。换了一个人,已然被绕晕,一会儿说有机会,一会儿说没机会,到底是有没有机会?他却明白了法空的意思。说没机会,未必真一点儿没有机会,就看能不能抓得住机会,现在的王爷是没机会的。如果王爷做出改变,那就未必没机会。萧从云抬起头:“大师,现在看,哪一位王爷会是皇帝?”法空微笑摇头:“不可说。”萧从云失笑:“这般天机确实不宜泄露。”“皇上行事,高深莫测。”法空道。萧从云若有所思。这一句其实已然是提示。皇上行事高深莫测,那继任者便不可能是人们以为的大皇子或者二皇子?哪一位是最预料不到的?这便难说了。因为除了大皇子与二皇子,剩下的皇子都没机会的,所以说任何一个皇子都有机会?或者说,大家都觉得会冷门,而皇上偏偏就选了二皇子?这也是莫测。法空微笑道:“其实王爷原本就没什么机会,提前放弃兵权,能过得更好一点儿罢了,现在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萧从云苦笑。“至于将来,那还是要看现在怎么做了。”法空道:“皇位之事,风云变幻莫测,谁又能真正看得清呢?”“……多谢大师。”萧从云合什。他已然明白了法空所说。王爷其实还是没什么机会的,原本就没机会,即使将来有机会,王爷也未必能抓得住。王爷心比天高,却是命运不济。法空看他一眼:“倒是萧先生你……”“大师请赐教。”萧从云肃然。法空道:“萧先生你要小心了,数日之后便有一劫,九死一生。”萧从云皱眉。自己好像没什么仇家,而王爷现在又已经被削了兵权,形不成威胁了。那何人要杀自己?法空合什:“贫僧言尽于此,告辞。”萧从云合什,看着法空一闪消失无踪。他在想着如何破局。数日之后便有一劫,这一劫应该是在云京,如果自己不回云京,暂时留在神京呢?不过自己在云京有护卫,在神京却只身一人,一旦有事却没有应对之能。法空站在灵空寺的莲花池上,看向萧从云。他要看萧从云如何选择,会不会化掉这一劫。点破便是改变。萧从云智慧过人,心志也坚定,是世间难得的人才,就这么死了委实可惜。他随即摇摇头。大云的夺嫡之争开始变得激烈,胡烈元看到了这般情况,断然下手,直接夺了三皇子伦王胡厚明的兵权,以平息纷争,避免朝堂动荡,压制暗涌的激流。掌兵权的诸位皇子之中,最不安份的便是这位伦王。剩下掌兵权的两位皇子,大皇子熙王驻守镇龙渊,远离云京的漩涡,在朝堂的羽翼难成。二皇子镇守云京,在朝堂的羽翼已成。如果不出意外,将来继位的是二皇子靖王胡厚省。恐怕胡烈元也是如此计划的。可惜呀……自己原本并不想改变未来,因果律之下,麻烦无穷,还不如冷眼旁观。可是……他叹一口气。这位靖王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而是雄心勃勃,有一统天下之志。未来继位大云皇位之后,靖王再次掀起战争,不顾一切要灭掉大乾与大永。同样是执掌兵权,看起来伦王野心勃勃,一心打破边关,进攻大乾,一统天下。可谁又知道,伦王的野心只在皇位,而不在大云一统?反而镇守云京的靖王,看似平和,不喜欢妄动兵戈,讲究仁义宽和,反而胸蕴一统六合之宏志。未来已经数次改变,自己看到了三个未来。一个是大皇子熙王,继位之后,因为对朝堂的掌控不足,内斗不休,大云动荡不安。一个是二皇子靖王,继位之后,悍然推动对大乾的进攻,欲要吞并大乾,然后便是大永。第三个便是三皇子伦王,继位之后,反而无欲无求,波澜不惊,原本的锐意进取彻底消失,对大乾并无吞并之意,反而加强彼此合作,互通有无。目前来看,伦王继位最佳,大皇子次之,二皇子靖王最不宜继承皇位,否则整个天下都要大乱。而胡烈元最钟意的便是二皇子。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不加干涉与改变的话,将是二皇子靖王继位。现在最犹豫的是,是不让二皇子靖王继位呢,还是二皇子继位之后,自己再行干涉,不让他生出一统天下之心。看似前者更容易实现,其实恰恰相反,因为变数太多,动辄变化,反反复复的变化。反而后者更容易实现。他扶着莲花池上的栏杆忽然笑起来,抬头看向碧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舒适的外部环境,也真够拼了。是要选前者呢,还是后者?前者费心费力,后者也是一个大麻烦,逼不得已就只能自己出手杀了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手段。所以,两种手段同时施展才好,能用更少的力气达到目的,以确保将来大云不会再掀战事。“王爷。”萧从云进到伦王府的后花园,抱拳一礼,看向懒洋洋躺在椅子里的胡厚明。百花丛中摆着一张躺椅,花香缭绕中,胡厚明精气神颓废,双眼黯淡无光,不修边幅。原本的英俊脸庞,如今遍布胡子茬。胡厚明懒洋洋看他一眼:“如何?”萧从云摇头。胡厚明手上拈着一柄玉如意,随意的把玩,不在乎的笑笑:“算了,别人都指望不上,我算是看明白了。”萧从云道:“他虽然说王爷没机会了,但从他的话语之间,还能看到一丝希望。”“呵呵……”胡厚明不在意的道:“这位大师,说话总是似是而非,云遮雾罩。”萧从云道:“大师其实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就看我们能不能听得出来。”“我是愚笨,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胡厚明讽刺的笑笑。萧从云道:“依照大师所说,我们并非没有机会。”“呵呵……”胡厚明笑了。萧从云道:“依照大师所说,未来是一直在变化的,他所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呵呵……”胡厚明摇头。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