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至内室,仍能闻见一股子血腥味儿。
平日里他自然是闻不到又不爱闻的,觉得难闻的很,又恶心又能想起些腌臜事情来。
但是如今闻着,却只是觉得难过。
他的皇后,一国之母,就躺在他眼前一帷幕相隔的床上。
刚刚太医院的张院判说,长乐郡主为皇后整理了遗容,皇帝终归是不放心,这才进门来瞧一瞧。
但是走到了跟前,却止住了步子。
他想再见皇后一面,却又有些不敢。
皇帝踌躇了几息,还是伸手拉开了帷幕。
面前的女子,安详的躺在雕花木床上。三千发丝高高盘在头端,简单的插着一根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簪子、宝石似血一般红。
因着鲜血染红了之前那套衣裳,现在换了一身正红色宫装,腰间简单地绑着一根红色丝带,自孩子落地,皇后娘娘的肚子便瘪了下去,那根丝带将略显纤细的身材勾勒得更加瘦弱。
皇后娘娘的脸也不似之前的苍白,口脂将她的唇染鲜红无比、丝毫不失皇后的高贵。
真的像是睡着了。
皇帝忍不住摒住了呼吸,像是怕惊扰了床上的女子。
他慢慢在她的床上侧坐下,像是想要狠狠心让自己失去最后一丝希望,他伸手,放在了皇后的鼻子之下。
果然。
是幻想。
皇帝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
等到他再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再不见悲痛之色,已然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澜皇帝。
低头等着吩咐的公公只听得从他面前走过的皇帝淡淡道:“吩咐司礼司,皇后的葬礼,风光大办。让内务府给皇后拟了封号给朕,朕要亲自挑选皇后封号。”
“是。”那公公领了命后直起身子来,跟在皇帝的身后,一同离开了凤栖宫。
晚些时间,太医院里便迎来了长乐郡主。
张院判早就在太医院等的望穿秋水了,乍一看到云玥,连手底下的药都不稀得管了,连忙走了上前来。
“张院判。”云玥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张院判对云玥亲热的好像他是自家的亲孙女儿一般,“郡主客气了。”
“不知张院判之前想要问什么?”云玥垂手问道。
看到太医院里资历最老话语权最重的张院判对这个郡主小娃娃另眼相看,别的太医纷纷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围了过来。
尤其是专治妇科上回要被砍掉脑袋的太医们,望向云玥的时候,又是感激,又是尊敬。
张院判先是捋了捋胡子,然后慢慢道:“那皇后娘娘穴位上的针,是你插的吗?”
“是我。”云玥爽快的承认了,“是晚辈做的不对吗?”
之前有好些许人看见,她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免得日后给他人留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