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老夫人接了话,“昨天二皇子出了那样的事,皇上气的不轻,连夜下旨令崇文馆诸学士加重课业,严整皇子和伴读们的行事作风,还另开了一堂给两位公主,她们以后也得天天去听讲……”
秦怀山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这同阿灼有什么干系?”
秦老夫人道:“两位公主都要伴读,宫里来了旨意点名让阿灼去。”
“让阿灼去当公主伴读?”秦怀山整个人都愣了愣。
秦灼闻言,不由得抬手抚了抚额。
对她来说,天天上学堂听讲做课业倒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是本朝这个崇文馆,隶属东宫,是皇家子弟上学的地方,同连平民都可以以文才入学的国子监全然不同。
说白了,这地儿学生不多,但下一任皇帝就从这里头出,其他的伴读们日后不是叛臣就是高官。
秦灼这样的性子,去这里头走一遭,能结仇半个天下。
更何况,这崇文馆以前根本就没有给公主讲课的先例,那些金枝玉叶压根受不了天没亮就起来去听讲的苦,识文学字、琴棋书画都是安排了专门的人教导的。
这次兴文帝估计是真的气狠了,竟连女儿们都要重新读书识礼。
厅中众人见秦灼一直不说话,顿时神色各异。
“也不是去了就能当公主伴读的,还得经过宫中层层选拔,眼下应该也只是多传唤几人过去,以便挑选。”秦大夫人还病着,难以久立,被秦生兰和小婢女搀扶着坐下了。
秦灼本来不想去,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扎一下秦大夫人的心。
她开口便问道:“那生兰也去吗?”
秦大夫人闻言,立刻就气得猛咳了起来。
边上的小婢女连忙抬手轻轻拍着大夫人的背部。
一直没出声的秦生兰见状,轻声道:“大姐姐说笑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轮不到我的。”
秦灼见小姑娘有些沮丧,顿时有点过意不去。
扎大夫人的心没什么,一不小心把小姑娘的心也扎了一下。
真是罪过。
“当伴读没什么意思的,更何况还是公主的伴读。”秦灼随口安抚了一句。
兴文帝的儿女们,除了无争性情极佳之外,其他几个都有点被宠坏了。
三公主娇蛮任性、四公主满肚子坏水,都不是好相与的。
做皇子伴读,吃些苦受些罪,至少还能想想从龙之功,来日高官厚禄可期。
做公主伴读就没什么可图的了。
最多也就是在外头说起来的时候好听些,同金枝玉叶一起读过书学过礼的。
哦,说亲事大抵也能好说一点,这回还能去崇文馆念书,有点心思的去同皇子勾搭勾搭,或是跟哪个将来的高官牵了红线,也算是赚着了。
但秦灼完全没这个心思啊。
她唯一想到的是,无争会不会也得天天去崇文馆啊?
要是这样,去当公主伴读也不错。
至少天天都能看到无争。
秦生兰看了秦灼许久,大眼睛眨了眨,小声说:“我也觉着没什么意思,我又不爱读书。”
秦灼闻言,忍不住笑了。
好不容易不咳了的秦大夫人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秦生兰一眼:你个没出息的!
小姑娘见状,默默退到了后头去躲着。
老侯爷适时开口道:“传旨的内侍说,得了传召的各家小姐就得进宫去,午时之前到宫门前,自有宫人前来接引,阿灼先回去收拾收拾,别误了时辰。”
秦怀山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秦灼抢先道:“是,我这就回去收拾。”
秦老夫人见她不抵挡回宫,还挺乖顺的,当即又嘱咐了几句,‘皇宫大内不比自家侯府,要事事小心,当不成伴读也无妨,回来便是,不必太过争强好胜。’
秦灼是个吃软不硬的,人家对她的好也识好的很,眉眼当即便温软了几分,轻声道:“我记下了,老夫人放心。”
秦老夫人道:“记住了便好,去吧。”
秦灼行了一礼告退,便用眼神示意秦怀山跟自己一道走。
后者见状,当即同两位长辈道了声告退,便跟着走出了前厅。
秦大夫人看着父女两,头疼的很,心里又泛酸,酸溜溜地说:“嘴上说着当公主伴读没什么意思,结果去的时候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亭中众人听到这一句,都有点尴尬。
老侯爷重重地咳两声。
秦知宏为难地喊了一声:“夫人!”
秦大夫人更来气了,“这个家连实话都不让说了是吧?”
没人接她的话。
老侯爷和秦老夫人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道起身离去。
秦知宏还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也快步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秦大夫人跟着起身,气急败坏地问边上的嬷嬷婢女们,“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自然是没人敢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