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本王会娶你,本王会对你负责。”
“阿宁,本王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阿宁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跟她们永远不同。”
“阿宁本王真喜欢你。”
“阿宁生得这般好看,温柔贤惠,娶了你是本王的福气,真想象不到,若你嫁了他人,本王会是何心境。”
“阿宁,多好有你在本王身边。”
“阿宁你帮帮我,国公府不用做什么,我只要借用一点国公府的名声就好了。”
“阿宁,朕定不负你。”
……
绾宁的脑中一幕一幕出现那些画面,画面中的人和眼前的人相重叠。
城墙上,不远处君策站在那里。
他穿着单薄的长袍,脸上胡子拉碴,看起来憔悴不堪。
绾宁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君策,一时竟有些不敢认,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她看着君策。
君策面容悲戚,定定的看着她。
一旁的杜若下意识的就要上前护着绾宁。
见绾宁往前挪了半步,她没有动,却是一脸的警惕。
在绾宁耳边低声道:“策王一个人来的,四周没有暗卫侍卫。”
君策看着绾宁: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便是叫你阿宁。”
他看见绾宁脸上表情变幻,自嘲的笑了一声:
“所以,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对吗?”
绾宁看着他,面无表情,目光发冷。
传出皇帝病重的消息时,她不知道君策想做什么,现在知道了。
君策确实声东击西,不过围堵的却不是宋渊,而是她自己。
孤身一人来见她,没有护卫。
还来说这些话,对她打感情牌。
绾宁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亲自报了上辈子的仇。
“策王是喝醉酒了,还是被打击到走火入魔了?竟然说出这般胡话。”
君策望着她,笑了笑,没有反驳,自顾自的开口: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我们成亲了,你是我的策王妃。我们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我的母妃难为你,我和她大吵了一架。那时候,我是真的心疼你。
你站在未央宫中,绝望又期盼的看着我,你问我:
我们之间只有利用吗?可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情谊?
我回答:没有,你不配……”
虽然前尘往事俱矣,但绾宁听到这句话,心口还是出现一道钝痛。
君策将她微小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浮现微微的笑意。
“我看见你吐出一口鲜血,但是我没有上前,那时候你是不是很心痛?比现在,心痛十倍百倍万倍。
后来,宫人来报:未央宫起火的消息,他们告诉我,皇后娘娘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君策紧抿着唇,似乎是在隐忍什么情绪。
绾宁笑了,看向他开口问,语气随意:
“所以你为什么下了死手呢?何至于此?稚子无辜。”
最后四个字,绾宁几乎是咬着牙问出了口。
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君策是权利至上,但是绝不会被女色冲昏头脑。那时候,他分明就是要她死的。
绾宁想不通,哪怕君策心里不再有她,哪怕国公府没用了,哪怕需要她腾位置,都没必要要她死的,更何况她还身怀六甲。
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君策如此急不可耐的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君策依旧站着不动,声音略微低了一些:
“因为我跟北燕达成了合作。北燕助我坐上高位,而我割让十城。
这样的事,我自然不能让彭家去做,不能让我外祖家背上卖国贼的骂名。”
说到这里,绾宁突然恍然大悟。
她早该想到的。
明明就隔着一层纸,早该想到的。
苏雨澜告诉她,国公府是卖国贼,她只以为君策觉得国公府功高盖主,所以随意找了个借口对付国公府。
原来,卖国贼是真的。
却是国公府替君策背了锅。
她高声质问:“所以你设了个局,让国公府去送死,背上卖国的骂名,而你灭了国公府,老百姓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国公府遗臭万年,而我,作为国公府的女儿,便非死不可。”
君策看着绾宁笑了,
“你真的,好了解我。”
“但我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不对的时候,我就在想,哪怕我身边有奸细,也不该没有让我引起丝毫的怀疑,也不该让我莫名其妙便入了坑,而我居然毫无察觉。
我自诩不笨,筹谋游刃有余,但似乎每一件事都被对方预判,也被对方巧妙化解或者将计就计,又或者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每一条计谋,漂亮得不像话。
除了对手聪慧,还因为,有一个人,她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原先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以为是君晟,因为到最后,他是最大的赢家。身份,权力,名声,他什么都逐渐的握在手中。
我依旧不服输,我觉得我会有翻身的那一日。
既然五年前在那种死局里,君晟都可以重新站起来,那今日我也可以。
但是后来我发现,君晟或许不是。
君逸怎么可能站起来呢?
那是我亲手下的蛊,是蛊,不是毒。
他好好的,就说明,他从来没有中过蛊。
你们,瞒得真好啊。
而我们,都被你们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很可笑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在背后笑话过无数次我们飞蛾扑火的行为,蠢笨如猪。
在来之前,我都没想到居然是你。
直到我刚刚看到了李清云对你的态度。
从君晟出府,便有李清云。
后来君逸中毒,也有李清云,再之后我杀君恒,依旧有李清云。
我一直以为李清云听命于君晟或者君逸。
但是当我看到刚刚你们两个送别的画面,我就知道我又想错了。
让李清云无条件信任的是你,让李清云心甘情愿去做这个筏子的,也是你。
我送上去的关于李清云的折子,也是你扣下的对吗?
你才是那个真正站在背后运筹帷幄的人,对吗?
所以圣旨不退,六月初七大雨至。所以王太医只去你那把了两回脉,便写出了治愈瘟症的药方。
所以苏雨澜死了,苏铮死了,吴霜死了……”
君策越说越激动,越说思路越顺。
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所有想不通的事,都在这一刻想通了缘由。
他无比震惊。
他找了那么久的答案,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六月大雨赵砚臣,瘟症许怀义,王太医,他们每个人都和从前像变了一个人,我居然一直没有觉得不对,哈哈哈。
阿宁,你真的好聪慧,败在你手下,我心服口服。
我来猜猜,还有谁,阿宁,你告诉我,还有谁?还有谁,躲在暗处,却成为了你锋利的刀,重要步骤的棋子?”
绾宁立在风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偏不告诉他,就让他抓耳挠腮的难受。
“策王殿下编的故事,可一点也不吸引人。若有说书先生能在你跟前学一学,定能赢得满堂彩。”
君策看了绾宁一眼,没有追问,而是转了话题:
“若我当初没有想要牺牲国公府,我们便可以为说书先生提供一出帝后琴瑟和鸣的故事。
还会有,十分可爱的孩子……”
“闭嘴。”
绾宁出声厉喝,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浑身都有些发抖。
君策看她脚步不稳,就想上前去扶,但下一刻就被绾宁制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