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有人睡得安稳,有人却因此气急败坏。
钟粹宫。
“贵妃娘娘,要不是张福突然出现,奴才今夜必让那容珩万箭穿心!”
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跪在华服女子面前的地上,声音很是不甘。
男子黑色外袍领口,露出宫内太监的袍服。
眼前的女人,正是二皇子的母妃钱贵妃。
钱贵妃柳眉横竖,狠狠地将手中的白玉茶盏掷到他脸上:“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没用的东西!钱家真是白养了你们!”
黑衣人伏拜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茶盏破碎,他的脸也多了几道血痕。
他惶恐的磕了个头,然后抬起脑袋看向钱贵妃,忍不住问:
“是奴才考虑不周,没想到容珩身边居然有张公公的人保护,奴才又怕继续打下去会惊扰别宫的人,只能先行撤退,可是,可是陛下不是对他不闻不问吗?”
“皇上的确对他不闻不问,你看,本宫派去杀他,六宫里哪盏灯亮了?”
“那为何......”
“可是,皇上也不许旁人真杀了他这个五弟!”钱贵妃咬牙切齿,阴沉沉的说道。
她穿着修身的芍色华服,身姿妖娆,容貌艳丽,乌黑柔顺的头发上戴着一只镂花芙蓉暖玉金步摇,狭长的丹凤眼很是魅惑,此刻却布满怒意。
她之所以能成为冠绝后宫,在皇后面前都敢嚣张三分的贵妃,最大的依仗,就是生下了容祁俊这个皇帝膝下唯二的皇子。
如今容祁俊被差点打死,她怎能不恨。
这时,一名嬷嬷急忙忙的从殿外赶来,哀声道:“贵妃娘娘,二殿下刚刚醒来,又说肚子疼,腿也疼,浑身都疼,还说想您去看他呢。”
钱贵妃听到嬷嬷的话,又想起白天容祁俊被送回来,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美艳的五官都因为恨意扭曲到一起,胸口剧烈起伏,拂袖就将桌上的茶盏打碎。
“祁俊受此痛苦,本宫动不了那顾家的顾澜,竟连一个容珩都除不去!”
良久,钱贵妃抬起头,狠狠地说:“把那三个没保护好主子的奴才砍了,为祁俊出气!”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刚刚,张奉才命人送来了那仨奴才的项上人头。”
“皇上是想让本宫息事宁人啊,难道被打成那个样子的,不是他儿子吗!”
“娘娘,娘娘慎言。”
钱贵妃冷笑着,一字一句的说:“行,本宫认了,只是吩咐下去,以后潇湘宫在宫里的一切份例,都免了吧。”
这宫里,最爱踩高捧低,今夜她如此大动干戈,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只要,不死就行。
这应该也是皇帝的意思。
“本宫要让潇湘宫,成为新的掖庭。”
次日,宗学一切如故。
只是少了受伤未愈的二皇子容祁俊,殿内清净不少。
顾澜一来,就扭头看向容珩。
她以为会见到他冷漠的表情,没想到,昨天还严肃认真盯着书本的容珩,今天如后世上课犯困的学生般,正趴在书案上睡觉。
侧着头,露出多半个乌黑的发顶。
她闻到了容珩身上熟悉的血味混着药味,挑了挑眉,没叫醒他,反手把给他准备的糖豆,自己一口一个嘎嘣嘎嘣嚼了。
容珩睡得很沉,懋勤殿里,司业将据说已经治病休养了大半年的晏清领了回来。
因为顾澜和小世子刚入宗学,所以司业特意对他们两个重新介绍了一番晏清,这个过程,容珩都没醒。
晏清是老宗正容穆的外孙,也是皇子公主们的表弟。
容穆唯一的女儿在十几年前难产薨逝,就留下了晏清这个外孙,自然是当做命根子疼爱。
半年前晏清因病离宫,回府修养,直到今天才回到宗学。
没人知道晏清得了什么病,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回来,肯定是治得差不多了。
“唉,好不容易来个矮些的,没想到还是我最小。”休憩期间,容允浩指了指坐在第一排角落的那个清瘦男孩,小声跟顾澜说。
“别想了,这届你就是最小的,没有之一。”
顾澜看了晏清一眼,那孩子明明比容祁俊大三四岁,却生的单薄矮小,小脸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羸弱模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被容珩给治好了。
顾澜回到自己座位上,想直接询问容珩。
容珩还趴着睡觉,却微露出了一张俊逸冷冽的侧脸。
顾澜瞳孔一缩,看见那侧脸上,多了一道猩红细长的划痕。
昨天,地上石子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