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多吉,我只想活着。”
绛曲低声说道。
然后,他颤抖着扔掉了手里的刀,一双眼睛猩红的看着陆秉心:
“陆大人,现在,可以了吗。”
陆秉心也没想到绛曲会这么干脆利索的杀了多吉,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感慨道:
“若不是多吉找到你,你早就死了,没想到啊,他居然死在了你的手里......”
绛曲的精神几乎在崩溃边缘,嘶吼道:“少废话,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那一瞬间,陆秉心的心里对绛曲起了杀机,眼前的青年如此心狠手辣,若是放他离开,说不定有一日会酿成大患。
但是,他看着绛曲空荡荡的左臂衣袖,最终还是道:“给他一匹马,让他走吧。”
这二王子毕竟少了一条胳膊,母亲也死了,而且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又如何能成大事呢。
留他一条性命,也是为了给单于传话。
陆秉心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又招手道:“去检查一下,看看多吉是不是真咽气了。”
片刻后,衙役点了点头,感慨的说:“一刀毙命,二王子,你们对待自己人,可真是狠啊。”
绛曲脱力般瘫倒在地上,许久,才问道:“你们要怎么处置他的尸体。”
陆秉心想了想,道:“大概是把他的头割掉,腌制一番,然后送给定远侯,让他气死你爹吧。”
如今初冬时节,虽然已经下了初雪,但是一颗头颅千里迢迢运去北境,肯定也腐坏了,所以定然是要保存好一些。
他虽然不打仗,但是也知道,若是阵前把敌将儿子的头颅挂在军阵之中,对方一定会怒火攻心。
当然,这样也可能也会激起敌军的士气,那就要看定远侯如何用了。
绛曲的手擦了擦眼角,脸上便也挂上了一道血痕。
他的眼眶生疼,抬起头,看向周围,寒风刺骨,天空有几只秃鹫飞过。
“此处可是乱葬岗?”
陆秉心看了看附近的地形:“不远处就是。”
绛曲爬起来,从多吉的身上解下他腰间镶着绿宝石的佩刀,双手恭敬的奉上,道:
“有这把刀,单于便知道多吉死了......顾澜说了要放了我们,你拿多吉的头给定远侯,若是让她知道,该怎么解释?”
陆秉心接过佩刀,拔出来一看,是把好刀:“那你想如何呢?”
这时,绛曲拿起地上染满鲜血的软猬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我们王庭有一个习俗,叫做天葬,死去的人就交给秃鹫吞食,希望......天狼神保佑他的魂灵转生。”
陆秉心抬起头,也看见了天空盘旋的秃鹫,扯了扯嘴角,吩咐两个衙役:“早就听闻过你们羌戎的这个习俗,本官敬重大王子,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就将尸体扔到前面乱葬岗吧。”
“是!”
陆秉心瞥了一眼,又不放心的说:“这几日你们俩别离开......看着他。”
“是。”
衙役将一匹马牵来,绛曲拍了拍身上的软猬甲,仿佛能感受到多吉滚烫的血液,喷洒在他身上灼烧般的温度。
“二王子,后会无期。”
绛曲的蛇瞳微微眯起,道:“后会有期。”
说完,他翻身上马,一路向北奔袭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绛曲抬起头,广袤无际的天空一碧如洗,时不时掠过一两只南归的大雁。
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得已下了马,不停地呕吐着。
耳边,还是多吉粗粝的声音:
“顾澜以后会成为大燕新的定远侯,我会在战场上战胜她,如今,我们还是赶紧结束这一切,回家去吧,我想念阿娘和卓玛煮的酥油茶了。”
最后,他赤红着眼,一字一顿的道:“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会让燕人,付出代价。”
......
定远侯府,顾澜赶回来时候,已经该吃晚饭了,她慢悠悠的准备做小火锅的食材。
容珩坐在旁边,一粒一粒吃着糖,心里开始盘算,自己等会儿要吃第一口肉。
这时,子佩抱着一团脏衣服走过来,道:“公子,这些衣服是谁的啊,堆在厢房里的,还要不要了?”
顾澜一看,顿时瞳孔地震,退到容珩身后:“拿,拿远点!你没闻见很臭吗!这是昨天大侄子跪了那六天脱下来的衣服,你直接扔了就行。”
“大侄子?您什么时候有侄子了?谁啊?”
顾澜怔了怔,她一直都叫大侄子,一时之间,忽然想不起来大侄子的名字是什么。